芬格爾這事兒鬨得動靜挺大,得益於他手下一群驍勇善戰的狗仔,半個小時不到基本全校人都知道了他托人定製成人……人體模特的消息。
某個爛醉如泥的酒鬼牛仔得知後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罵罵咧咧的很想把自己珍藏的花名冊甩芬格爾臉上,但礙於自己師長的身份不能做這對不起徒弟的事兒,隻能打電話將這臭小子噴了個狗血淋頭。
雖然知道你小子一年沒回老家,但也不必用這方法表達自己的思鄉之情啊。德國在二戰失敗後就沒整過這玩意兒了,繼承小胡子遺誌並將其發揚光大的可是小日子和老美。
其實老牛仔倒不覺得對方會拿人體模特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大概率真如他所言是拿來當模特,可這小子辦事著實毛糙了些,一點隱蔽措施都不做,這麼私密的事兒搞得人儘皆知,就連昂熱那家夥都特意過問了兩句。
而芬格爾那叫一個心裡苦啊,雖然他暗地裡和昂熱老頭達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準備從天之驕子轉變為廢柴敗犬,但他的計劃可不是以自己的清譽為代價,這一上來就下猛料誰頂得住哇!
“夏狗,你簡直不當人啊!”
頂著無數同學異樣的目光,淑芬同誌麵沉如水地推著箱子上樓。
好在他往日積攢的威望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就一舉抹消,同學們隻是看著沒敢出言調侃。
回到寢室,因為和他同寢的學長已經加入執行部滿世界找龍血生物,學校還沒有安排新室友,所以此刻四人間裡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放心大膽地開箱不必擔心暴露什麼秘密。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芬格爾臉上的陰沉就消失無蹤,轉而變為難以掩飾的激動。
其實在聽見小弟說這是人體模特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夏狄送給他的紅包是什麼了。
無良作者自稱是離經叛道的煉金術師,那必然會涉足被混血種社會視為禁忌的領域——靈魂與煉金傀儡。
卡塞爾學院的副校長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是當代煉金領域的第一人,在他剛入學的時候恰好對方正著手建造學院的人工智能“諾瑪”,而他的女友恰好是老牛仔極為看重的學生,隨著導師一起參與了人工智能的建造。
隻可惜後來因為要去那個冰天雪地能凍死人的地方執行任務,她再也沒能參與後續的工作,老牛仔一個人躲在地下室完成了“諾瑪”的建造,還以她為藍本製作了另一個人格“Eva”。
當芬格爾再一次見到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孩兒時,瘋了似的要將她擁入懷中,但他所觸碰到的隻有虛無,他的女孩兒靜靜地矗立在光束中,眼神裡帶著淡淡的歡喜。
她說,她叫Eva,是諾瑪的另一個人格。
那一瞬間,無邊無際無窮無儘的哀痛將孤狼般的男人籠罩,他不願相信自己真的失去了那個女孩兒。
後來老牛仔告訴他,那個人格隻是擁有Eva生前的記憶備份,雖然記得與芬格爾一起經曆的點點滴滴,但那隻是由代碼構成的虛假畫麵,其所做出的所有回應都是人格係統運算後得出的最優結果。
他說他沒有那個本事將女孩兒的靈魂截留下來製成電子生命,也不能違背《亞伯拉罕血契》,最多隻能做到這個地步。
可即便如此,也讓芬格爾飽受煎熬的內心好受了許多。
然而每當看到女孩那靈動而深情的目光,他總是忍不住懷疑老牛仔是不是在騙自己,其實偉大的弗拉梅爾為了延續愛徒的生命,偷偷使用了禁忌的煉金術,隻是怕被人抓住把柄才沒有說明真相。
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妄想還是單純為了逃避殘酷的現實,或許隻有被時間長河不斷衝刷,才能模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直到後來他去了那個東方的神秘大國,被沉迷於人類過家家遊戲的無良龍王逮住,不僅見識到了何為煉金領域的神,還與對方簽下了一份看似平等實則為其打工賣命的契約。
雖然那個無良作者以自己的名義定製了特殊人偶,還特意備注要大聲喊出來讓所有人聽見,但看在東西確實對他有大用這點,芬格爾還是勉強原諒了對方的惡作劇。
在開箱檢查過後,他就一直縮在寢室裡等待天黑,即便論壇裡已經在瘋傳他沉迷玩偶一整天都沒出門的謠言,卻也依舊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等夜深人靜之時,他便帶著箱子繞開監控與巡邏人員,一路溜進了圖書館的地下室。
此時地下室裡忙碌的工作人員已經離開,安全係統也已進入休眠的間隔,攝像頭都不再工作,他的進入不會被任何人或物記錄下來。
而做到這一切的,便是學院的人工智能諾瑪。
“你回來了,有什麼事嗎?”
清冷的女聲在隻有電腦屏幕微光照亮的地下室響起,相較於Eva,諾瑪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像是個公事公辦的大姐姐。
“快一個月不見,想你了。”男人將肩上的箱子輕輕放在地上,拉過一張轉椅坐下,眼中閃爍著名為喜悅的光芒。
“你應該更想Eva才對。”諾瑪的話有些不解風情,惹來男人的輕笑,將以往諾瑪對自己說的話稍加改動還了回去:
“那麼在意表象的東西做什麼,無論是諾瑪的人格還是Eva的人格,在最深處,你還是你。”
“不要照搬我的話。”
芬格爾嗬嗬笑著,將銀灰色的長發歸攏在腦後,摸了摸自己剛刮完胡子的下巴:“進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諾瑪聞言輕哼一聲,接著地下室正中間巨大的屏幕暗了下去,黑暗中隻剩下茫茫多的紅綠兩色小燈在瘋狂閃動,龐大的人格數據湧入超級主機,仿佛海水逆湧入江河。
各色指示燈以十倍的速度閃爍,且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頻率控製了整個地下室的節奏。
忽然間,所有的燈熄滅,地下室陷入絕對的黑暗。
芬格爾坐直身子,看向從頭頂打落在麵前的一束光。
熒光的碎片在光束中如雪花般悠然飄落,一個半透明的女孩出現在光束中央,她漂浮在距離地麵半米高的空中,如瀑般的青絲垂至腳下,發梢卻又漂浮著沒有落在地上。
“歡迎回來。”
穿著絲綢長裙的女孩背著手,一雙赤足踩在空氣中,上半身微微前傾,精靈般的俏麗玉容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宛如等待良人歸來的賢惠妻子。
“我回來了,Eva。”芬格爾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虛撫著女孩的臉頰,而Eva也配合地眯起了眼睛,似乎在享受著愛人的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