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生,伱應該參拜過蛇岐八家的神社吧?”
源稚生點頭,兩年前他在證明自己源家血脈的時候就到過神社,今年也去過幾次,還順便把櫻從帶離了武器保管室。
“那你應該知道神社是重新翻修過的,當年我得知藤原勝是宮本家的人,還被供奉在神社,就提刀衝進了供奉殿將他的靈位砍斷,踢翻了為他祈福的長明燈,把他的骨灰揚了個一乾二淨。”
風衣老者眼中有火光閃爍,似乎是六十年前神戶山中燃起的大火從未熄滅,一直在灼燒著他的內心:
“看我如此對待家族和日本的英雄,神官們都以為我發瘋了,衝上來想要阻止玷汙英雄的行為,然後他們就變成了零件,鮮血和骨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汙穢不堪的泥沼。
我從武器庫裡找來了燃油和炸彈,走到哪淋到哪,任何敢於阻攔的人都死在了我的刀下,最後一把火下去,整個神戶山都燒了起來。
然後我若無其事回到家,把等候已久的妻子全部殺死,又一路殺出了蛇岐八家,從此消失在混血種社會,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拉麵師傅。”
“為什麼要殺了你的妻子們?”源稚生突然出聲,他能理解上杉越殺死利用他的族人,但他的妻子隻是可憐的工具人。
“皇血是白王的詛咒,無法給人帶來幸福,隻會點燃人的野心。”上杉越眼中的火焰消失,轉而化作無儘的悵然,他從領口掏出銀十字架,像是在祈禱懺悔:
“我很想說殺了她們是因為不想讓皇血傳承下去,但其實我隻是想要泄憤,真正該死的人不是她們,而是我。”
“那我們是怎麼回事?”源稚生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叛逃家族與死了無異,橘政宗說他生父死於黑道鬥爭倒也沒錯,隻是上杉越嘴上說要斷絕皇血,又為何會有他們兄弟倆的存在?
“蛇岐八家其實和猛鬼眾一樣,都想找到進化之路,所以當年贈送了許多基因樣本到德國,其中就包括我的。我的妻子陪在我身邊長達十一年都未能誕下子嗣,沒想到送去德國的基因樣本卻……”上杉越苦笑一聲,不知是感慨造化弄人還是命運無常。
“所以,我和稚女隻是試管嬰兒?”得知自己的來曆竟如此複雜,源稚生眉頭緊鎖,心中疑惑隻多不少。
如果他們是試管嬰兒,那肯定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這些人又會在哪,是和他們一樣隱藏在大山中還是呆在國外?
而且是誰將他們兄弟倆從德國帶回日本,又為什麼將皇血擁有者丟在大山裡野蠻生長?
腦海中浮現出橘政宗的身影,源稚生內心像是掉入湖中的巨石不斷下沉。
無論是弟弟的回憶還是從上杉越的故事,都能看到他敬愛的老爹的身影,戲份占比雖小,但影響巨大。
“是啊,在我叛逃的時候,內三家早已人丁凋零。”上杉越點頭,“現存的內三家,除了當初送去德國的那批基因樣本外,也就剩我一人。”
“那麼說,老爹他……政宗先生他也是試管嬰兒?”源稚生進入蛇歧八家後就一直在學習,加上本身對黑道十分厭惡,一直沒怎麼與其他成員交流,對家族曆史知之甚少,但還是知道在橘政宗出現之前,內三家的席位一直空缺。
“這我就不清楚了。”上杉越搖頭,聽著兒子喊彆人老爹,他心裡十分惱火,但又不能把氣往孩子身上撒,隻能等著以後把橘政宗逮到打一頓。
人老成精的他,早就從源稚女的描述中察覺到了不對勁,猜測這個橘家後輩大概率不是什麼好鳥。
而心思敏感細膩的源稚女同樣有所懷疑,橘政宗和王將誘拐少年的手段都如此相似,而且時間相隔如此之短,很難說裡邊沒有問題,隻是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隻能暗暗記在心裡等著之後跟哥哥私下商量。
不過除了這個,他還有一個問題,那個取代自己成為哥哥寄托的紅發女孩兒是……
咚咚——
“自由討論時間到,讓我們重新把目光放回庭審!”
夏狄適時敲響法槌,但這次他卻沒有接著剛才給源稚女定罪的步驟走,也沒有要給他們答疑解惑的想法,直接調轉槍頭瞄準了上杉越:
“nova,被告人上杉越對自己犯下的謀殺罪、戰爭罪、縱火罪供認不諱,數罪並罰該死多少回?”
講原則講法律,上杉越確實沒有犯遺棄罪,最多就是未能妥善保管自己的遺傳因子,但這玩意兒在日本人的道德觀念中跟黏糊糊的衛生紙團一樣,扔了就扔了,反正不值錢。
nova聲音不再空靈,有些心不在焉和冰冷,似乎有什麼事情占用了她的運算能力,無法保持多線程操作:“建議死刑,建議死刑,建議死刑,建議……”
“啪”的一下合上電腦,夏狄摸出手機就想給某德國佬來個奪命連環call,但看了下時間才早上五點,還沒到上班的點。
想了想,他把手機調整為美國時間,然後兩根大拇指化作殘影在手機鍵盤上飛舞,編輯了一條長達兩百字的短信,將某個正在從西伯利亞狼變成西伯利亞雪橇犬的男人給痛罵一番,警告他上班時間不許騷擾女同事,否則沒收作案工具。
源稚生等人看著不著調的審判長,心裡有槽不敢吐,隻能等他罵完人才開口辯護。
“那個,審判長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華夏人吧?”源稚生輕聲提醒,“您並非日本籍法官,也沒有法曹資格,按理說是無權審判稚女和上杉越先生的。”
“對啊審判長大人,跨國執法如果沒有相應的法律文書,是很容易引起兩國外交糾紛的。”櫻井小暮用力點頭,並柔聲勸道:
“審判長大人,您也不想破壞兩國的友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