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木槿籬(1 / 2)

沉默過後,穆呈東隻感覺背後一陣瑟然涼意。

薑臨琛將放在遠處的目光收回,瞥了穆呈東一眼,淡淡道:“你覺得,搞定了我還會陪你到這兒來?”

穆呈東歎了口氣,勸道:“不管怎麼說,你是薑家的獨子,遲早要回去繼承家業的。至於娛樂圈嘛,玩兩年就好,彆太當真。”

“在他眼裡,繼承家業的人選可不止我一個。”薑臨琛的臉色驟冷,話語裡更是帶了一股明顯的寒意。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他的父親,巨臨集團董事長薑源。

穆呈東剛到嗓子眼的話頓住。

作為關係最好的發小,穆呈東自然知道現在薑臨琛家裡的關係有多複雜,他也不知道從哪兒勸。

“現在跟他相見兩難堪,還讓我媽在中間夾著難做人,先拖著吧。”薑臨琛頓了片刻,側眸看穆呈東:“你是這節目的策劃人?”

穆呈東愣了片刻,見薑臨琛主動轉移話題,明顯不想往下說的樣子,便順勢點頭,“你不是早就知道麼。”

薑臨琛瞥了一眼他,問:“怎麼想到策劃這個節目?”

“在論壇看見的點子,覺得還不錯,還有,”穆呈東頓了頓,身體向後緊貼著椅子,話語由滿滿的自豪轉變為淡淡的溫柔:“……前不久遇見了個人。”

他說話的嗓音裡含著隱隱的笑意,眸光裡竟然帶著一股難以置信的柔情。

從來沒見過穆呈東這幅模樣,薑臨琛低笑一聲,“怎麼遇到的?”

“參加晚宴時認識的。”

“圈內人?”

“嗯。”

薑臨琛看向他,“所以,你費儘心思弄這麼個節目,就是為了追女人?”

穆呈東點了根煙,笑道:“彆這樣說,我的本質是商人,無利不圖的那種。”

“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誰能讓你心動。”

穆呈東保持著神秘感,“明天你就知道了。”

靜心庵。

飯後,到了禪房,明彙轉身對阮槿說,“你在這裡等著。”

阮槿止步,看著明彙進了禪房,片刻後出來,手裡拿著一串佛珠,遞過來。“這次記得帶好了。”

“多謝住持。”阮槿接過。

阮槿看了看,山海紋帶水波,雕工精細,觸感很好,湊近了還可以聞到淡淡的木香,明顯跟上次那個不一樣。隔了一會兒,在昏暗的燈光下再次細看後,阮槿才發現這材質是小葉紫檀。

細眉輕鎖,阮槿抬眸看向明彙:“住持,這太珍貴了吧……”

她倒是沒想到,這庵苑看似不起眼,卻居然還有這麼珍貴的東西。

阮媽媽現在也特彆喜歡這些東西,所以阮槿才會認識這被譽為“五年一年輪,八百年始成才”的小葉紫檀。

阮槿承認,自己一直是個俗人,按照現在市場上的價,這東西也未免太過貴重了,她捐的香油錢都還沒那麼多呢。

明彙看著她,笑說:“這串佛珠本就是留給有緣人的,這庵裡十天半個月都沒有香客,也隻能贈予你。”

這小葉紫檀單論市場價也是非常昂貴的,怎麼可能送不出去。

但明彙一直堅持,阮槿也推脫不掉,最後想了想,也就接了,大不了明天到大殿裡多捐一點香油錢也就是了。

天色已晚,明彙擔心阮槿一個人回酒店不安全,讓她在廂房住下,阮槿也沒有推辭,就直接在庵裡住了一晚。

夜裡下起了雨,屋內年久失修,頂棚都漏了一整晚雨,阮槿卻全然未知。

不知是否是那些焚香的功效,她這晚睡得格外安心。

次日。

阮槿早起,拜過殿中供奉的神佛,往功德箱裡放了一疊錢後,走出大殿,正好看見院角的木槿花漸漸開始綻放。

花葉上還沾了露水,隨風滴落在地上,一片繁華。

她站在庭沿,有涼風穿庭而過,看著麵前的景色,忽然就想起了大詩人白居易寫下的“涼風木槿籬,暮雨槐花枝。”

此時倒是應景得緊。

住持做完早課出來送她,就見她在一旁望著木槿花發呆。

“你每次看見這個,心情都不怎麼好。”

阮槿聽見聲音才回過神,主持不知何時已經移步到了自己的身旁。

盯著一朵含苞綻放的花骨朵,沉默良久後,阮槿開口:“記得小時候,我家的門庭外也有一棵木槿花,所以我爸給我取了現在這個名字。當時家裡經濟還算寬裕,他特意去給我定製了一個木槿花樣兒的銀項鏈,希望我平平安安,伴我一起長大。”

最後,這項鏈就成了爸爸留給她的唯一的念想。

所以後來,無論被逼到什麼境地,她始終不舍得將它賣掉,甚至都不敢戴在身上,就因為害怕哪一天把它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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