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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606 字 6個月前

羅德勝為了感激幺妹,從東北買了許多名貴道地藥材給顧家送去,但凡她們家人喜歡點啥,他就給記心上,下次出去就給帶回來……當然,錢是不許提的,一提他就生氣。

劉惠這混不吝的,跟八輩子沒吃過似的,一鍋雞湯裡燉三根大人參,半斤三七,要不是鍋已經裝不下了,估計還得再來半斤枸杞,好好一鍋香噴噴的雞湯,愣是讓她弄成了又臭又苦的藥,讓人看見就害怕。

不僅滋味極差,還把全家人吃上火了,狂流鼻血。

莊稼成熟,四位老人回牛屎溝收水稻去了,半個月後回來,看見滿滿一鍋“藥”,崔老太直接氣得破口大罵,跳著腳把劉惠掐了一頓!

這死娘們,跟娘胎裡出來就沒吃過似的!

“哎呀呀疼啊娘,我這不是想讓大家也補補嘛?又不是我躲著吃獨食!”你看看,她還理直氣壯嘞!

老太太被她氣得胸口起伏,“補身體有這麼補的嗎?你把所有人都當藥罐子?”

“不是,這不是不花錢的嘛,不吃白不吃,以前咱們家窮,吃不起,現在條件好了不可這勁兒嘗嘗?”長白山人參啊,那隻在傳說裡聽見過,一根得不老少錢嘞!

老太太快被她氣死了,“你沒花錢,那小羅沒花錢啊?小羅的錢不是錢啊?”

劉惠努努嘴,還想回嘴,崔建國給她肩上重重拍了兩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回頭想罵吧,又不敢……人崔建國說了,惹急了他就把她開除!這可是他能做主的廠子!

一個月小兩百的工資,她可是一分不用掏出來的,沒了這筆收入她怎麼買衣服買皮鞋……做頭發?

是的,自從她們那一頭卷毛在大河口掀起潮流風潮後,整個大河口的女人們,但凡手裡能拿出幾十塊的,都坐著公共汽車上市區國營理發店燙頭發去啦!尤其手藝好那位大師傅,找他的女人能從店裡排到大街上!

大師傅燙頭發可是走心的,一開始隻會千篇一律的方便麵卷,後來學會了大波浪卷,發梢卷,還會根據不同的臉型選擇不同的發型……要說陽城市最得女人喜歡的男人,非這大師傅不可!

當然,劉惠有錢,她就想每個發型都嘗試一遍,可直發想變卷發很簡單,卷發想變直就難咯!她磨著大師傅給她想辦法,天天往理發店跑,後來乾脆剪成短發,心想這樣還能快些長出直發。後來不知是誰告訴她,說香港有賣假發的,那一頂頂卷的,直的,短的,長的,甚至還有紅色黃色的假發,戴上去就跟真的一樣。

劉惠那心裡,就開始心癢毛抓——她想去香港買假發!

崔建國對她的異想天開簡直嗤之以鼻,為了買頂假發跑香港去?這不是吃飽撐的嘛!

崔建國不給她錢,她就隻能攢工資。

老太太白她幾眼,雖然心疼,可都餿了,隻能把那麼多藥材倒垃圾桶,這可是名貴藥材啊!在幾十年前那都是能吊命的,拿著錢也買不到的,她好大的狗膽!

“警告你,再碰我藥材,老娘打不死你!”

劉惠訕訕地動動嘴唇,不敢頂嘴,不吃?這麼多還不得放著生蟲?她婆婆啥都好,就是太摳門。

***

“姐,姐你看這是啥?”一個頂著“鍋蓋頭”的半大男孩衝進來,手裡拿著一張紅黃色的紙,甩得“呼呼”飛響。

幺妹實在害怕被他的“暗器”誤傷,遠遠的躲到一邊,“說吧,啥事兒?”

高玉強這幾年竄得很快,已經快有他媽高了,站在綠真旁邊也不矮……就是那鍋蓋頭有礙觀瞻。很快,他身後跟著湧進一堆孩子,有蘇家溝的,也有大河口的,都是他的同學或追隨者……無一例外,也是鍋蓋頭。

這是1983年最流行的發型,因為一部特彆有名的電視劇——《霍元甲》!如果說流量的話,這時候的“陳真”絕對是全民偶像級彆的流量,全國青少年爭相效仿,搞得隻要是個男孩子,就剃著鍋蓋頭。

崔綠真其實不大喜歡這種千篇一律的發型,可高玉強說了,她不喜歡那是因為他那堆“跟屁蟲”太醜了,要換他胡峻哥腦袋上,那還不得美死她?

沒有難看的發型,隻有難看的人。

臭小子,彆看平時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話總是能一語中的。

“姐,你想啥呢,讓你看看這是啥?”他把紙拎起來,裝腔拿勢的,一字一句的念:“高玉強同學,在1984年春季學期元旦運動會中表現優異,獲得優秀獎,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崔綠真“噗嗤”一聲樂了,運動會優秀獎,那就是鼓勵獎,重在參與!

真對得住他“四肢發達”的特征。

果然,高玉強急紅了臉,“姐你不許笑,我得獎啦!”

“嗯嗯,知道你得獎啦,小猴子真棒。”

“我可不是小猴子啦,我現在是高玉強,姐你怎麼老叫我猴子猴子的,我又不是……”他十分不爽,當然,更不爽的是姐姐的態度,他拿獎這麼大的事兒,她居然隻說“真棒”,哼!

他正想聲情並茂繪聲繪色栩栩如生的講述一下他比賽時的英勇表現,忽然一聲“東亞病夫”,他眉毛就跟王滿銀一樣,挑成了葫蘆娃。

“高玉強你個東亞病夫,你不是打我嗎?來呀,讓你吃我兄弟的迷蹤拳!”門口浩浩泱泱來了另一群男孩子,綠真看著眼熟,但不知道誰家是誰家的。

“東亞病夫”成為上一年度最流行的罵人詞彙,因為他們也是在《霍元甲》裡第一次聽見的,憤慨,奇恥大辱!用它來罵對手,絕對是激發一場戰爭的最有效手段。

果然,下一秒,高玉強就帶著他的“跟屁蟲”衝出去,跟挑釁者乾起來了。綠真見怪不怪,這樣的“戰爭”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上演一次,挑釁者有蘇家溝的,大河口的,李家溝的,甚至還有市裡雨花胡同的,當然更不乏他的堂表兄弟們。乾架理由也千奇百怪,不是他搶了他們“地盤”,就是他們偷襲了他。

崔綠真就在院裡繼續看書,反正元珍姨媽說了,隻要打不死,就讓彆人打,高玉強就是欠教訓。連帶著王玉明也被他帶壞,看誰不爽也罵人家“東亞病夫”,嘴巴臭得不行。

然而,讓高元珍失望的是,高玉強又贏了。他以快刀斬亂麻之勢,迅速的把對手壓製在身.下,揚起他緊捏的半大拳頭,“服不服?”

挑釁者死瞪著眼,“不服!”

“嘭”一聲,高玉強的拳頭落他鼻子上,立馬有兩條血線順著鼻孔流下,流到他嘴唇上,跟口水混雜在一起,惡心巴拉的,高玉強嫌棄得直皺眉頭,“你才東亞病夫!”

這下,對方也不乾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掙著又打起來。本來已經熄滅的火苗,又重新燃燒起來,你一拳我一腳,男孩子打架也不愛哭,即使掛彩也不哭,以至於都打散場了崔顧兩家大人才發現他們曾經爆發過戰爭。

沒一會兒,電視機裡傳來“萬裡長城永不倒”的歌聲,兩夥人跟沒頭蒼蠅似的衝向堂屋,乖兔子似的守在電視機前,一劇泯恩仇!

三月六號,綠真換上一身漂亮裙子,牽上腳上裝了風火輪的小湯圓出門,本來呢張也想帶小橄欖去的,可這家夥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認真的搖頭,說今兒的乘法口訣還沒背完,不去了。

三歲就知道自個兒背乘法口訣的孩子,這可夠家裡幾位老人驕傲的!簡直都快把他形容成千年一遇的神童啦!

相反,小湯圓就就一點兒不愛學習,乘法口訣啥東西?能吃嗎?好吃嗎?有姐姐藏在床底的橘子罐頭好吃嗎?

沒有?那她才不要學習呢!

也就小橄欖這個傻弟弟才會喜歡這種一點兒也不好吃的東西。

黃柔也曾用事物玩具電視新衣服等普通小孩都會喜歡的東西吸引他,不想讓他過早的過度沉迷學習。畢竟,她也是搞過多年教學工作的,知道孩子過度提前學習不屬於自己年齡段的知識,其實對孩子的長遠發展也不好。

可小橄欖愣是不感興趣,一心隻想學習,尤其是學數學,準確來說應該是數理化。他經常用十萬個為什麼問姐姐,譬如桌上的東西是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飛,譬如打水漂的時候最多隻能打三四個,譬如……剛好,幺妹也是這類奇怪問題愛好者。

他問的要剛好是她知道的,那好解決,她曾經可是一隻好為人師的小地精喲。

要是她也不知道,那就姐弟倆一起看書找答案,看著看著,倆人經常是在一個被窩睡著的。

可以說,雖然同一個母親生的,可小湯圓是幺妹的飯友,小橄欖卻是她的學友。

黃柔曾經也懷疑過,莫非橄欖也是小地精投胎?畢竟這樣異於常人的天分和愛好,不是正常小孩子該有的。可她曾經悄悄問過他,把小子問得一頭霧水,第二天就找姐姐探討“什麼是小地精”。

崔綠真:“???”滿頭黑線。

母女仨手牽著手,慢悠悠走過門前大路,翻過一個小土包就是人民廣場,這個點兒人特彆多,尤其老人孩子,打陀螺的,玩兒玻璃彈珠的……當然也有賣小零嘴兒的!

這不,小湯圓指著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攤不願走了,圓嘟嘟的嘴巴緊緊閉著,不斷吞咽口水,饞兮兮的說:“姐,我要冰糖。”

“是冰糖葫蘆,葫蘆。”崔綠真糾正道。

“冰糖,甜。”

崔綠真:“……”好吧,你姐口水也開始不爭氣啦。

她過去買了兩串,一人一串,順便再吃一個給媽媽喂一個,把媽媽酸得閉眼睛,一個勁搖頭,“我不要了,你們自個兒吃吧。”

“黃姐?”忽然,有人大聲喊她們。

回頭一看,是一個穿公安製服的中年男人,大啤酒肚跟懷孕五六個月的孕婦一樣,甚至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將單薄的製服襯衣撐破。

黃柔臉色淡淡的,“徐局長,怎麼在這兒?”

明明比顧學章還小,卻已經完全一副中年人模樣的人正是徐誌剛。隻見他“嘭嘭嘭”十分困難的跑上來,“我……我來執勤,最近說是廣場有扒手,我來看看。”

明顯喘氣不勻。

黃柔“哦”一聲,“那徐局長先忙著,我們走了啊。”

徐誌剛非常客氣和恭敬的說:“姐還跟以前一樣叫我誌剛就行,啥局不局的,在顧哥麵前我這都不算啥。”說著,他順手抄起小湯圓,又在幺妹頭頂比劃一下。

“綠真這幾年長得真快,馬上就要有我高了。”

黃柔隻是扯扯嘴角,但因為丈夫統籌全局的時候也需要下頭人配合,公安這塊是非常重要的,她也不想給他樹敵,當麵讓徐誌剛下不來台也沒必要。

綠真也隻是客氣的叫了聲“叔叔”,完全沒有小時候看見他的熱情活潑。

徐誌剛神情恍惚,是啊,熱情活潑。

他記得,小丫頭小時候很喜歡吃甜甜的金黃色的東西,那個人經常說以後有條件了要天天請她吃最愛的橘子罐頭,還要給她買裙子作生日禮物……那個活潑的姑娘啊。

雖然她說話聲音總是很大,總是咋咋呼呼,可現在想來,那都是青春的力量啊!比起死氣沉沉沒幾句共同語言一天隻知道買買買和化妝打牌的中年女人比起來,那個青春活潑的女孩,似乎成了他的白月光。

而這抹白月光,他曾經擁有過,無限接近成功的。

他現在能想起來的,都是她的美好。

小湯圓雖然貪吃,可她知道看姐姐臉色,知道她不喜歡這個胖叔叔,那她也就不喜歡啦,掙紮著說:“下去,我要下去!”

徐誌剛還想抱著她往上拋兩下,小丫頭已經自個兒掙紮著朝媽媽伸手。她知道這種時候媽媽是最合適“解救”她的。

黃柔手裡還提著好幾籃東西,有雞蛋,奶粉和小孩兒衣服,一看就是給誰家孩子過滿月或者周歲去的。她剛想把東西遞給大女兒,忽然聽見徐誌剛問:“姐這是要看誰家孩子去?”

“陳靜。”

話一出口,兩個大人都愣了。

黃柔是沒想到,她居然提了這個敏感話題,因為她曾經答應陳靜不許提這個人的,陳靜現在跟郝順東啥都好,就是有一樣不能提。她談過這麼多屆對象,提誰都行,就是不能提徐誌剛,一提郝順東就要暴躁。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居然跟曾經的朋友居然有過一段,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是見證者啊!

他經常說想起以前眼睜睜看著徐誌剛欺負陳靜他就後悔,後悔為什麼不弄死他,要是能穿越,他一定會穿越回那無數個瞬間,先拍死徐誌剛,再拍死當年的自己。

這話真是讓陳靜既幸福又好笑,雖然理解不了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可陳靜不是普通女人呀,她是詩人,她就喜歡劍走偏鋒。

徐誌剛整個人呆若木雞,仿佛被一道雷電擊中,雷得他外焦裡嫩,“靜……她結婚了?”

黃柔硬著頭皮“嗯”一聲,隻想儘快離開這兒。可兩個閨女明顯不想離開,她們專心的舔吧那鮮豔的冰糖葫蘆,甚至幺妹還插嘴道:“前年結的,上個月剛生小弟弟,特彆像靜靜阿姨。”

徐誌剛隻覺喉頭苦澀,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雖然他也知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陳靜總有一天會結婚,可忽然聽見這消息……他還是不舒服。

她不結婚,仿佛是一種祭奠,對他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的感情的祭奠,他在過得不幸福不如意的時候會得到一絲可恥的安慰。

可現在她結婚了,還生了孩子!

這種祭奠就沒了。

“她丈夫是誰?對她好嗎?”

幺妹很奇怪的看他一眼,“叔叔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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