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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地精 老胡十八 16315 字 6個月前

他們這麼多股票不是鬨著玩兒的,崔綠真也不敢掉以輕心,每天看報紙和新聞,就為了關注上海的金融市場變動,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都要提心吊膽。

畢竟,這跟深圳買的不一樣,那是她的“零花錢”,即使血本無歸,那也是她個人損失,甚至為了彌補她,爸媽還會再給打點兒。可現在的一百三十萬,是包括爸媽在內七個家庭的托付,一贏俱贏,一虧俱虧,尤其是自家那一百萬,那真是外公給賺的血汗錢啊。

哪怕是回到大河口,她也每天看報紙,研究市場動向,總結規律,有很多亞洲甚至國際金融市場的消息她在內陸是看不到的,就每天守在值班室,給春苗和春暉打電話,打聽外頭的世界。多希望能有一款報紙或者電視節目,能夠全天候實時播放全球大事啊!最好是還帶查詢功能,今兒想看美國的就查詢美國,想看日本就看日本,甚至能精確到關鍵字查詢,譬如輸入“股市”,就能清晰明了的看見任何時段的全世界股市變化情況……

這得是多大的人類智慧才能解決啊?

崔綠真捏緊小拳頭,應該快了,這麼大的計算量隻有計算機能做到,而就在去年年底,北京出現了一家計算機新技術發展公司,聽說就是要學美國人做計算機的,說不定不久的將來咱們國家也能像美國人一樣普及電腦?

以前,她覺著有電冰箱電視機就夠高檔的,可外公去了一趟回來說,美國家庭的標配是彆墅、汽車和電腦,什麼電冰箱,那就跟中國人的筷子一樣,誰家沒有?

難怪出國熱呢,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方麵,美國是領先咱們幾十年的。

不過,很快,什麼樣的困難都難不住勤勞勇敢而智慧的中國人!崔綠真的心願單上又多了一項——做電腦!

這個春節跟前幾年沒多大差彆,自從條件上來了,崔顧兩家的年夜飯規格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再簡單的滿足於雞鴨魚牛羊肉,而是多了許多從廣東空運來的海鮮,黃外公年三十兒下午四點休市後才帶回來的,成箱的蝦蟹鮑魚海參往家裡搬,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蘇家溝的人們遠遠看著,咂吧咂吧嘴,廣東的錢可真好掙呐!

眼看著這兩家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村裡心眼活泛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再加拜劉惠那一通鬨,現在大家都知道人造革皮包是個暴利行業,趁著年關已經有人在買地蓋廠房了。

這兩年物價漲得更離譜,糧票肉票各種票逐漸退出曆史舞台,什麼東西都沒有“憑票供應”一說,鋼筋水泥磚瓦那更是遍地開花,要蓋房子隻需錢到位,啥材料都能搞來……工期也大大縮短了。

這不,短短幾天時間,大河皮革廠不遠處就蓋起了幾座另外的皮革小作坊,準備過完年設備就能上馬。崔家人被這事鬨得,心裡不痛快。

這幾年廠子能掙到錢,憑的就是“獨家生意”,在石蘭省附近幾個省市內,用綠真的話說就是“壟斷”。可一旦有了彆的競爭者打破這種局麵,皮包價格暴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以後啊,生意不好做咯,咱們得勒緊褲腰帶,為孩子攢點錢。”崔老太和顧老太坐在首位,看著下頭穿新衣的兒女們告誡,兩個老頭子各叼著個煙鬥,坐在沙發最邊緣。

“是不好過嘞,尤其老二家又添了個兒子,以後娶媳婦兒可難著呢。”

半年前,陳麗華又生了個大胖小子,從此顧家兩兄弟都有兩個孩子了,顧老太是徹底放心,對兒媳婦們徹底沒要求了……當然,她也沒時間要求她們,因為超生罰款就夠她難受的。

超生罰款天經地義,她沒意見。

可問題是,顧學章自個兒當著市長,不僅沒少罰點兒,還罰了他親大哥六千塊錢!這六千塊是頂格處罰,哪怕是放全國去也沒罰這麼多的,顧學章還說這是市裡計劃生育委員會開會研究決定的,他無權乾涉。

當然,也算以身作則,“大義滅親”。

顧老太這位多年的婦女主任實在是想不通,咋鼓勵多生的是他們,不讓生的也是他們,隻要父母養得起,為啥不讓人家生?在這一塊上,崔老太雖然不識字,可她卻更能想得通。

“尤其老二家,不許再慣八斤了,孩子不懂事,難道大人不知道錢難掙?”她不爽的瞪了兒子一眼,話題又回到明年錢難掙上,所有人情緒都高昂不起來。

誰知道,當天晚上就有幾名皮革廠工人上門來,說要辭職。

問為啥?

幾個新開的廠子挖他們過去,待遇跟黃永貴在大河一樣,還有分紅。

崔家幾個男人想要挽留,綠真忙攔住他們,算了,既然挑這個時間來辭職,那就是考慮清楚,去意已決的,再怎麼挽留也沒用,留得住他們的人卻留不住心,那才更是後患無窮。

這幾年他們在廠裡表現也不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綠真讓大伯每人封了個紅包給他們,好聚好散。

這下,反倒是工人們不好意思了,畢竟大河廠在工作最不好找那幾年收留了他們,這幾年工資也不低,拉單還有提成,沒虧待過他們……可,對方開出的薪資更高。

當然,崔綠真知道,更重要的是有分紅,自從捅破皮革廠的暴利真相後,哪怕給他們漲十倍工資,她都知道留不住人了。因為他們見過更多的錢,心理無法平衡,明明能掙這麼多,憑啥老板隻開那麼點給他們?

崔建國惡狠狠瞪著劉惠,要不是這婆娘,怎麼會惹出這麼多破事兒!

其他人也是怨念頗深,尤其王二妹,算上這次,劉惠已經壞了她多少次好事了?上次是做煤炭生意,這次是做皮包,兩口子原本說好,明年要能存夠五十萬就回來開書店,她就能結束跟丈夫兩地分居的生活……每當她以為日子就要蒸蒸日上的時候,劉惠總會出來攪局,呸!

瘟神附體!

王二妹冷哼一聲,要不是春暉拉著,她真想上去掐一架。

而崔綠真擔心的卻不是劉惠,而是……

大年初二,按例幾個伯娘都要回娘家,隻剩綠真一家沒娘家可走,往年都是高元珍一家來,可老讓人來,他們不去也不好,綠真提議今年帶上外公,上姨媽家玩兒去。

黃柔沒意見,提前給高元珍打過電話,早早的天剛亮,每人吃碗湯圓醪糟就出發,綠真開車,小湯圓硬要坐她旁邊指指點點,跟老司機似的,一會兒說爸爸開得不好,太慢了,一會兒說外公開太快她都來不及看窗外風景。

黃外公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臉,“就你姐姐開得最好是吧?”

“對呀,我姐世界第一好喲!”

眾人大笑,不得不承認,自從綠真學會開車後,他們確實多了個好司機。去李家溝的路沒鋪柏油,灰撲撲的土路她開得十分平穩,二十分鐘就到達高家。

這幾年食品廠開得風生水起,高元珍兩口子直接把自家分到的責任田蓋成廠房,生產規模擴大了五倍不止,賺的錢雖然比不上皮革廠,可比一般農村個體戶強多了,原先還對他們有意見的村民,也隻能悄悄閉嘴……都盼著討個好,來食品廠找份工作嘞!

綠真發現,原本把他們家排水溝堵死的鄰居,居然把院牆往裡挪了幾公分,空出一條寬敞的陰溝,還在陰溝邊上種了一溜兒的水仙花,開得紅豔豔的。

“漂亮花兒,姐我們家也種這樣的花兒吧?”小湯圓指著那排分外諷刺的水仙花,興奮不已。

綠真扯扯嘴角,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媽我小姨一家來了!”高玉強在樓上看見他們,也興奮得嗷嗷叫,高元珍係著圍裙出來,“哎喲來就行了,乾嘛還買東西,黃叔你們快進屋坐。”

“知道你們不缺吃的,這是綠真外公前天從廣東帶回來的海鮮,你們嘗嘗,要喜歡過幾天再帶。”

高玉強蹦下來,看著穿成一串兒的螃蟹哇哇大叫,“還活著呢,三天它沒餓死啊?”

高元珍給他肩膀上打了兩下,十分用力,“放你的狗屁,大正月裡什麼死不死的。”

高玉強早免疫了,解下一隻半個拳頭大的螃蟹提溜出門,一路走一路逢人便說“我小姨家送的”,那步伐,還真是比螃蟹還六親不認。

村裡人這回是真羨慕嫉妒啊,人家小姨父是誰?陽城市市長!雖然不是親生的,可年初二來走親戚那就是比親的還親,以前曾經欺負過高家的人,都瑟縮著不敢上前,隻言不由衷的說兩句好話,溜了。

黃外公能來,王滿銀和高元珍簡直受寵若驚,他們一直知道幺妹家的批發市場是老人家看著的,也知道他以前的事兒,都以為是個頂頂了不起的大人物,畢竟能把生意做那麼大啊,誰知見了麵卻是位和藹老頭兒,還是會開車愛喝酒的老頭兒!

王滿銀放鬆“警惕”,飯菜還沒上桌就先跟他喝上,沒一會兒就醉醺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把其他人都逗笑了。好家夥,二兩茅台下肚,就不知道幾斤幾兩了!

“姐彆管他,難得高興。”黃柔拉住高元珍,讓她彆忙活了,坐下一起吃。

“行,等晚上我再教訓他。”高元珍給雙胞胎一人盛了碗乳鴿湯,用人參枸杞燉的,特彆香,綠真已經喝下兩碗啦。

“爸爸你放開肚皮的喝,最好是把滿銀叔叔的茅台酒喝光光,待會兒我給你們當司機。”

顧學章確實饞了,高元珍做菜手藝不錯,重油重鹽,比家裡做的夠味兒,再聽著大舌頭的王滿銀東一句西一句的扯,配上鮮香入味兒的辣螃蟹,就著閨女剝好的蝦,享受!

綠真手腳快,一麵吃,還能一麵給大家剝,順便再聽聽大人們的八卦。

“阿柔,那個叫秋蘭的小姑娘還來不來?我們初八準備複工,她要來的話我好給準備鋪蓋。”

“來,那天她媽還說過完年就來呢,姐放心,這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很有主見,做事又認真,還在省報當過兩年記者,寫寫廣告詞,文案策劃啥的不成問題。”

張秋蘭從省師專畢業後,進了省報社,當過兩年記者,後來覺著陽城市的鄉鎮企業發展迅速,大有可為,她也想就近照顧母親,索性就辭職了,準備回來進鄉鎮企業。正巧崔綠真給姨媽出主意,讓他們設計點廣告詞,好好的做食品包裝,爭取把牌子做響亮,賣到北京去。

他們家的餅乾舍得放雞蛋奶粉和油,真是又香又脆,比北京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可惜因為是家庭小作坊,隻請了十幾號女工,連個食品外包裝也沒有,隻能在鄉鎮集市上銷售。

如果能好好做幾套包裝外殼,再花點功夫在宣傳和銷售上,準能賣到北京上海的友誼商店去!外頭那些所謂的高檔零食,其實也不過是包裝精致罷了。

所以,她把張秋蘭給請來了,說好每個月二百的高工資,能拉到訂單的話還有提成,她就不信,姨媽家的東西賣不到北京去!

高元珍信綠真的話,樂嗬嗬的,“行,要真能賣到北京,我們到時候上北京找你玩兒去,啊。”

“對了,秋蘭是不是還有幾個妹妹?”

“嗯呐,還有兩個,大妹妹在市醫院當兒科大夫,小妹妹還在上高三,馬上高考了,已經是準大學生啦!”

高元珍其實也聽過這母女幾人的事兒,知道她們一個個這麼出息,也跟著開心。一開心,也喝起酒來,一大桌子男男女女,除了幾個孩子,都喝得醉醺醺的,太陽落山中午飯還沒吃好。

晚上回到家,崔老太聞見顧學章和黃柔身上淡淡的酒氣,倒也沒說什麼,反正綠真大了能開車,他們辛苦這麼多年,放鬆放鬆也是應該的。“哦對了,你們剛走一會兒,小峻一家也來了。”

顧學章臉色微紅,“他們來乾啥?”

“不知道,我看劉珍也在,沒理他們。”正說著,胡雪峰一家又來了,估計是看見他們家車子,踩著點來的。

“學章上市裡了?”

顧學章搖頭,酒意上來,腦袋暈乎乎的,不怎麼想說話,怕言多必失。

“害,跟我有啥不能說的,不就是給郝書記拜年嘛,沒必要藏著掖著,咱們陽城市誰不知道你跟他情同父子?”胡雪峰自以為很了解的擠眉弄眼,在他看來,能夠格初二就上門拜年的,肯定不是親戚,而是對他仕途有幫助的大人物。

顧學章也知道,跟他解釋不清楚的,乾脆笑笑不說話。

“我今兒來,是帶小崢媽媽給你們賠禮道歉來的,我最近幾個月忙工作的事兒,要不是小峻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她居然闖下這麼大的禍。”對著劉珍,他立馬收起笑容,嚴肅的警告道:“還不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

崔家人這才發現,劉珍雙眼泡腫得厲害,厚厚一層鴨蛋粉也遮不住眼底的青黑浮腫,她低著頭,也不敢看丈夫,“對不住啊顧市長,我不是故意借錢不還的,實在是我爹病著,我找不著人借了,就跟我姐借了十萬。”

崔家人:“……”

那晚鬨得全村皆知,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但崔老太腦袋轉得快,隻要她認賬,錢就還有要回來的機會,趕緊接口道:“沒事沒事,都是親戚嘛,隻要你按時還就行,春苗家也是急著用錢,你看你們哪天有時間……”

劉珍沒想到她居然客氣也不客氣一下,就打蛇上棍討債來了,想說不還吧,丈夫在後頭惡狠狠的盯著她,還吧,她手裡又沒錢,丈夫兜裡的錢她是掏不出一分的,總不能她自個兒填這窟窿吧?

“嗯哼。”胡雪峰重重地咳了一聲,“菲菲你們找綠真玩兒去,我們大人說說話。”

菲菲立馬得到大赦一般,拉著綠真上她房間去,“呼呼……可嚇死我了,還以為我爸又要……”她吐了吐舌頭,沒再往下說。

“咋?他們吵架啦?”

“噓……何止吵架,還打架嘞,大年三十兒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幸好回來路上我哥就讓我吃了點東西,沒餓肚子。”

綠真一愣,看來胡峻已經對他告訴胡雪峰真相後會發生的情況有了一定的預判和準備。告訴他真沒錯,十萬塊不是小數目,必須要回來。

當然,她也做好了思想準備,如果不能全要回來,隻拿個八.九萬也行,能讓大伯少生點悶氣。這兩個月他都沒好好上班,整天在外頭喝悶酒,家裡人也怕他情緒出問題,不敢阻攔。

菲菲在她房裡就像自個兒房間,拖鞋跑腿坐墊子上,還輕車熟路從綠真衣櫃裡找出她專屬的睡衣,準備把衣服換掉,今晚就在這兒過夜了。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房間裡專門為綠真留著一個衣櫃,裡頭都是綠真的東西,綠真這兒也一樣,換衣服也不害羞,胳膊一抬,一脫就完事兒。

隻不過,崔綠真隨意瞟了一眼,忽然看見她脖子上鎖骨的位置有一……二……三塊小小的紅斑,剛才穿著羽絨服看不見。忙道,“你等等,我去給你找藥膏。”

“啥藥膏?”胡菲回身,隻著一件小褂褂,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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