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福瑞的‘監督’下,衛寂喝光了那盅濃湯。
裡麵的料太足,這一盅下去,午飯怕是都吃不了多少。
溫飽思淫-欲,再加上昨夜衛寂興奮了半宿沒睡,看著書卷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衛寂耳邊有一股癢意,像是和煦的春風拂過,驚走了他的困意。
衛寂立刻睜開眼睛,下意識用手背擦了一下唇,在看到不知何時坐到身旁的薑簷時,他呆了一呆。
薑簷手裡捧著衛寂方才看過的書,正襟危坐,神色肅穆,他撚著紙頁翻了一頁,神色頗為專注。
衛寂僵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出聲,他怕打擾薑簷專心看書,又覺得不言不語有違君臣之禮。
正值衛寂尷尬時,薑簷端著架子,正色道:“醒了便繼續讀書罷。”
衛寂神色倉倉,趕忙撿了一本書看。
沒過多久,他又感覺耳邊有癢,原本衛寂沒太在意,但每隔一會兒便癢一下,似是有熱氣吹來。
衛寂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從書中移到近旁的薑簷,餘光瞥見對方一點點移過來,而後飛快在他身側聞了一下,又端坐回去,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
薑簷像一隻狩獵的巨獸,在可疑的地方嗅了嗅,同時還保持機警,因此他並沒有湊得很近,隔著兩寸的距離嗅衛寂。
又來了。
衛寂肩背緊繃,明顯感覺到薑簷迅捷地移過來,在他發旋聞了一下。
衛寂心口砰砰直跳,手指慢慢收攏,他不解薑簷在做什麼,是他身上有什麼味道麼?
等薑簷再次聞過來時,衛寂忍不住抬起頭,戳破了薑簷偷偷嗅他的行舉。
薑簷身子猛地定住,他睜大眼睛,瞳仁緊縮,用一種比衛寂還要受驚的目光看著衛寂。
衛寂被他這個反應弄得倒是一愣,磕巴著問,“怎麼了?”
薑簷慢慢回過神,由驚嚇轉變為羞怯,他低著頭不看衛寂,聲音也含混不清,“李赫存與我說,十七八也有可能會分化。”
衛寂一時懷疑自己聽到的,薑簷說的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卻有些不懂。
腦子打了好一會兒結,反應過來薑簷的意思,衛寂喃喃道:“殿下是說臣還會分化?”
薑簷摳著桌角,彆彆扭扭地說,“昨日我在你身上聞到味道,前段時間去你侯府,也曾在你房中聞到過,李赫存說這可能是分化的前兆。”
衛寂像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到,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出現短暫的失聲。
許久衛寂找回自己的聲音,眼睫上揚下合地看著薑簷,聲音都是抖的,“那我,我會分化成陽乾?”
聽到這話,薑簷突然抬起頭,“也可能是陰坤。”
衛寂一愣,呆呆地‘哦’了一聲。
殿內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片刻後衛寂跟薑簷的聲音一同響起——
“會不會是出錯了,可能臣……”
“無論你是什麼,我都不會……”
兩人又同時停下來,四目相視,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未儘之言。
衛寂想說,可能是李禦醫看錯了,他並不會再分化。
薑簷則想告訴衛寂,無論他分化成陰坤還是陽乾,他的態度依舊,衛寂還是可以繼續喜歡他。
衛寂最先打破了沉默,“臣若是能分化,早就分化了,不可能等到如今。”
薑簷癱起臉,“那你是說我聞錯了?”
衛寂忙道‘臣不敢’,靜默片刻他又忍不住說,“殿下會不會誤將其他味道,當做臣身上的?”
薑簷不滿地看著他,“我又不是瞎鼻子,旁的味道跟……那股氣味,我怎麼能聞錯?”
衛寂心中一片兵荒馬亂,這事對他來說太過離奇。
十三四歲時他總盼望著自己分化,如今他早給自己規劃了前途,卻突然告訴他,他可能是陽乾或者陰坤,衛寂不知該喜還是憂。
方才剛聽到時是喜的,過後回味種種他又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哪怕是薑簷這種體魄,趕到雨露期也病懨懨的,還要連續高燒四五日,他看著都辛苦。
衛寂五味雜陳,複雜難言,他動了動唇,囁囁地問薑簷,“那是什麼味道?”
薑簷眼神又開始閃躲,“如今你還未分化,味道不算很濃,我昨日就聞到了一點。”
衛寂恍然大悟,“殿下方才就是在聞那味道?”
薑簷如同被踩住尾巴的大貓,“我那是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要分化。”
衛寂沒在乎他的語氣,滿腦子都是他要分化的事,不禁低頭在自己衣襟上聞了聞,又抬袖聞了聞。
他什麼都沒聞到,先前他就什麼都聞不到,隻得求問薑簷,問他自己現在身上有沒有味道。
薑簷滾了一下喉嚨,“你想我聞你,那便離近一些,那麼遠我怎麼知道你身上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