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聞言忙放下書, 匆匆穿上鞋子,連一件外衣都來不及披便去給薑簷開門。
房門打開,薑簷一身玄衣地站在門口, 身上還帶著寒夜的冷意, 一雙黑眸沁亮沁亮的。
風灌進來,衛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薑簷擰起眉,“怎麼也不穿件衣服?”
衛寂還是沒反應過來,怔怔地望著他, “殿下……您怎麼來了?”
薑簷闊步進來, 順手掩上了房門,“宮中正在驅儺, 我覺得無趣便出來隨便走走。”
隨便走到京郊衛寂住的這所莊子, 又很隨便地翻過院牆,在唯一一個亮燈的窗外隨便地巴望了好久,確定裡麵的人是衛寂,才隨便地敲了敲窗。
薑簷也不覺自己這番話有諸多漏洞, 還有心思四下打量。
屋內陳列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寒酸簡陋。
隻有一間屋子, 除了一張睡榻, 一張案桌,還有一個多寶架, 屋內便沒有多餘的家具,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倒是不少, 都是這些日子薑簷讓人送過來的。
四角的牆皮還有剝落的痕跡, 頭頂的梁木生著黴斑,角落積著打掃不乾淨的灰塵。
所謂的驅儺是驅鬼迎新神的法事,薑簷不信鬼神, 自然對驅儺不屑一顧。
可這是大庸朝曆來的規矩,衛寂擔心他這樣一走了之聖上會生氣,不由問了一句。
薑簷一臉無所謂,“我跟阿姐說了一聲。”
有公主支應想來是沒什麼大事,衛寂這才安心,從案桌那兒搬來椅子,放到火爐旁邊,讓薑簷坐在上麵烤火。
薑簷從宮中騎快馬而來,身上的露水很重,衣褲都打濕了一些。
見衛寂還站著,薑簷左右環顧,“隻有這一張椅子?”
衛寂有些難為情,支吾著說,“此間有些偏遠,很少有人來看臣……屋內就隻放著一張椅子。”
實際是因為屋子太小,前些日子薑簷又送來一堆東西,著實是放不下其他東西了。
聽到衛寂說最近沒人來看他,說明那小白臉也沒來過,薑簷心裡鬆快很多,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遞給衛寂。
衛寂疑惑地接過來,還是溫熱的,像是吃食。
等他解開上麵的紅繩,拆下兩層油紙,露出裡麵一塊方正的甑京糕。
甑京糕是用糯米、紅棗、葡萄乾、果脯還有紅豆製作而成,一層一層的,每一層鋪著紅棗葡萄乾等物,一共七層,又稱寶塔糕。
這糕是為驅儺法事做的貢品,等法事做完後,便會將糕切塊發下去分食,還有一個紅紅火火的好兆頭。
薑簷是不信這些的,但衛寂喜歡吃。
因此每年薑簷都會送宮裡帶一塊給衛寂吃,今年他等不及法事做完,便讓法師單獨為衛寂這塊糕禱了祝詞。
誰要衛寂是個小迷信呢?
衛寂沒料到他迢迢而來,就是為了給自己帶這麼一塊糕點。
薑簷問,“涼不涼?若是涼了,放到爐上烤一烤。”
衛寂搖了搖頭,薑簷一直捂在懷裡,到現在還有些溫熱。
薑簷將衛寂摁到椅子上,“坐這兒吃。”
衛寂剛挨到椅上,便立刻起身,“殿下坐罷,臣再出去找一個凳子進來。”
“不必。”薑簷從書案上隨意拽了兩本書放在地上,然後坐到了書上,“我這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