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一抬頭,便見衛寂手捧甑京糕,雙眼垂垂地看著他。
薑簷與衛寂靜靜對視幾息,然後微微起身,將地上的書拿了起來,拍了拍書封上的土粒,木著臉又將書放回到書桌上。
衛寂的唇動了動,略帶愧色地說,“臣還是出去找一把椅凳。”
薑簷不怎麼高興地說,“怎麼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還要你親自去?”
衛寂解釋,“今夜他們都去京中看放煙了。”
薑簷心思一動,“那今夜就你一人?”
衛寂如實說,“臣也不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大概要待到很晚。”
畢竟京中離莊子不算近,他們又是趕馬車去的。
往年除夕夜京城十分熱鬨,除了驅儺、放煙、宮中還會發放賞錢跟糖瓜。
不僅皇上皇後要熬上許久,京中各府的官員也會在家等著宮中的賞賜,侍衛年年都要跑斷腿。
衛寂估摸著他倆大概會等到宮中賞了錢後才會回來,那要等子夜之後了。
爐中的青焰映在薑簷麵上,他眸光閃爍,飛快掠了一眼衛寂,“那你一人不害怕?”
怕,自然是怕的。
但又不好意思跟薑簷說,他不是怕盜賊來院中偷東西,他是害怕那些神神鬼鬼,還不是人死後的鬼,而是……雞。
前幾日莊裡又宰了不少雞,衛寂躲在房中也不敢出去。
他以前從來沒見過殺雞,第一次見著實嚇了一跳,那些雞被割喉放血後,還能在院裡蹦躂半天。
衛寂此生還沒見過此等‘血腥’場麵,那以後連雞都不敢喂了。
怕薑簷笑話他,衛寂垂下頭,“臣還好,不怎麼怕。”
薑簷並不信這話,直白的戳穿他,“不怕那你方才怎麼蒙著頭睡?”
衛寂眼神閃躲,低著頭咬死,“臣沒有。”
薑簷一臉抓住衛寂小辮子的模樣,“我在窗外都看見了,你還狡辯!”
衛寂沒話了。
占了理的薑簷倒是沒像往日那樣不依不饒,反而開解衛寂,“這有何不好意思?普天之下有哪個人像我這樣,什麼都不畏懼害怕?”
衛寂嘴角動了動。
若是說薑簷果敢勇猛,這確實是一句實話。
但若說他什麼都不畏懼害怕,那就要再牽來一條狗放到他麵前,才能驗證這話的真偽。
當然這樣的實話,衛寂自然不敢說,垂著頭聽薑簷訓。
他一邊念衛寂不肯直麵內心之懼,一邊要衛寂趕緊吃甑京糕。
見薑簷曲著一雙長腿,委委屈屈地半蹲在火爐旁,衛寂坐立不安,幾次起身想要去外麵找一把凳子給他坐。
隔了好一會兒,他終是忍不住開口,“殿下,臣還是……”
不等衛寂說完,薑簷飛快道,“既然你這樣害怕,又這樣求我了,那晚上便留下陪一陪你。”
啊?
衛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