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簷重新回到寢殿,哪怕他刻意放輕了動靜,上榻時還是吵醒了衛寂。
睜開惺忪的睡眼,衛寂迷茫地望著薑簷。
薑簷躺到他旁邊,聲音輕而緩,“時辰還早,睡罷。”
昨夜要睡的時候薑簷將幔帳放下了,寢殿的光線很暗,衛寂還真的以為天沒亮,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睛。
薑簷睡意全無,看了衛寂幾息,湊過去在眼上那顆小痣落了一個吻。
衛寂並未睡沉,待薑簷離開後,他揉了揉發癢的眼睛,再次撩起了眼皮。
薑簷嚇得不敢再動,僵硬地拍著衛寂的後背,“睡罷。”
在他不熟練地哄騙下,衛寂再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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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衛寂醒來已是辰時三刻,窗外豔陽高照,鳥兒落在枝頭啼叫。
衛寂睡懵了,望著帳頂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慢慢坐了起來,旁邊已經不見薑簷的身影。
衛寂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匆匆穿上靴子下床,然後掀開窗前的幔帳。
明豔的春光刺在眼皮,衛寂宛如一個不能見光的孤魂野鬼,嘴唇哆嗦了一下。
晚了,晚了。
衛寂折回去慌忙穿衣,去史府的時辰晚了,怎麼沒人叫醒他?
正在衛寂穿衣時,聽到裡麵動靜的虞姑姑在外殿問,“可是醒了?”
衛寂停下來,理好衣服才道:“醒了。”
虞姑姑走進去了,就見衛寂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不禁莞爾,“殿下為您告了半日的假。”
衛寂聽到這話放下心,“殿下走了?”
虞姑姑上前,“沒有,殿下去看菜園了。”
衛寂一愣,“怎麼沒進宮?”
“怕您醒了還要去史府,所以差人與皇上說晚一個時辰去。”虞姑姑拿起玉梳,笑看著衛寂,“您的頭發還要再梳一梳。”
被虞姑姑這樣一提醒,衛寂下意識抬頭摸了一下,發現有一縷發絲因為太過著急並未束好。
衛寂神色訕然地坐了過去,“勞煩姑姑了。”
虞姑姑解開衛寂的束發,看著銅鏡裡那張清俊紅潤的臉,她再次莞爾。
衛寂看見她又在笑,生怕自己還有不妥之處,忙問,“怎麼了?”
“沒什麼。”虞姑姑抬眼與銅鏡的人對視,眼裡的笑意更濃,“我隻是高興,高興小公子找到一個不讓您包餃子的人。”
自衛寂與薑簷成婚,隻有虞姑姑不曾稱呼他為太子妃,還喊他小公子。
衛寂一愣,而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先前她曾跟衛寂說過自己家鄉的習俗,說成婚的新婦在大年夜要包餃子。
餃子的個頭越小,越顯得新婦聰慧靈巧。
但不讓自己夫人包小餃子的朗君才知冷知熱,衛寂遇見的便是這樣的人。
虞姑姑一直覺得薑簷脾性與衛寂不合,確實擔心衛寂嫁到東宮會受氣。
相處久了才知道,薑簷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衛寂成為太子妃還能入朝為官,單是這一點普天之下便沒人能像薑簷這樣。
他愛衛寂,所以想衛寂開心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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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姑姑為衛寂重新束好頭發,看見薑簷邁著大步進來了,她便沒有多待。
薑簷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衛寂看到他便想起昨夜種種,垂下眸搖了一下頭。
薑簷麵色也有些不自然,“我已經讓人去史府告了假,你今日還去麼?”
衛寂還是沒說話,點了兩下腦袋。
薑簷知道衛寂的性子,想了想最終沒有勸他。
今日太晚來不及用早飯,虞姑姑為他倆準備了一些吃食在路上吃。
衛寂坐在馬車上,低頭啃了兩口噴香的芝麻酥餅,察覺到薑簷總看他,頭壓得更低了。
看著衛寂白皙的耳垂,薑簷不由湊過來輕聲問,“你……休息好了麼?”
衛寂抓緊手中的酥餅,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感覺薑簷又靠近了一些,衛寂心快跳了兩下,抬起頭鼓足勇氣道:“以後不能那樣了。”
再怎麼也不能耽誤上朝的時辰。
昨日的確孟浪了一些,薑簷有些氣短,“知道了。”
頓了一下,他又問,“那雨露期的時候……”
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完,但衛寂明白什麼意思,耳根又開始發燙,忍著羞恥點了一下頭。
薑簷這才重新露出笑意,“我早上去看了菜園,蘿青比昨日又長大了一些。”
昨天從金福瑞口中知道衛寂為他種了蘿青,下午薑簷便去看了好一會兒。
今早衛寂還在睡的時候,薑簷又忍不住巡視。
不過一夜的工夫,便是真的長了人眼哪裡瞧得出來?
接著又聽薑簷說,“興許下午還能再漲一截,他們說六月份就能收了。”
聽他認真的算日子,衛寂眼眸有了笑意。
等長好了,就能給薑簷燉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