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惱羞成怒(2 / 2)

衛長君:“自然可以,又沒發芽。但這些捂壞的,就算把壞的削去也有股怪味。以免人吃下去拉肚子,還是煮了喂豬吧。”

他不講劉徹都忘了,他之前在衛子夫處看到一大塊豬肉,不論燉著吃還是烤著吃味道都不錯。烤著油多肉香,燉的軟還沒有腥臭味。

劉徹趁機問他的豬是不是也是機緣巧合得來的。

衛長君好笑:“哪有那麼多機緣巧合。”

劉徹也覺著不是,否則他怎麼可能隻養幾頭,“你的豬是吃苜蓿吃的?”

“不是。草民很少喂它們苜蓿。多是刷鍋水、豆渣紅薯渣等物。”

劉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長君,朕記得你一共養四頭。過年殺了一頭,此時家中豬圈裡應該還有三頭吧?”

[威脅,威脅,赤果果的威脅!]嘟嘟跳出來。

衛長君一個眼神叫它安靜,“陛下真是個急性子。您這樣可不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草民又沒說不知道。”

劉徹頷首,“那朕洗耳恭聽。”

“豬幼小的時候把它閹割了,長大後肉就沒那麼腥臭了。”衛長君說的不緊不慢,撿紅薯的禁衛也好,奴隸也罷,包括劉徹本人都覺著耳朵出現了幻覺,一臉的無法接受。

衛長君笑著點頭,“這裡有小豬崽嗎?有的話草民現在就可以教養豬人怎麼閹割。”

劉徹見他這樣莫名覺得腳底生寒,這哪是在秦嶺清修,他怕不是在鬼門關清修,“長君,這個玩笑不好笑。”

“陛下不信?”

劉徹提醒:“朕這裡什麼也沒有。”

“有一把鋒利的刀和草木灰就行了。”

劉徹定定地看著他問,“你確定?”

“陛下若是跟太醫交流過,便會知道草木灰也可入藥。”衛長君轉向附近的奴隸,“草木灰也可以防瘟疫,以後你們——”

劉徹趕忙打斷,“瘟疫?”他沒聽錯吧。還是衛長君不知道“瘟疫”二字意味著什麼。

嘟嘟快速調出資料,以免衛長君說著說著忘了。

衛長君當然知道瘟疫意味著生靈塗炭,“草木灰加水煮開過去殘渣,灑在發生瘟疫的地方就能除掉一部分毒。平時灑在豬圈牛圈等牲口棚裡,便可以防止發生瘟疫。但隻能預防部分瘟/疫,不是全部。畢竟草木灰也不是萬能的。”

劉徹感慨道:“預防部分已經很不錯了。”頓了頓,“朕從未想過草木灰還有如此之功效。”

“草木灰跟糞漚一個夏天,深秋時節弄出來,再凍上一個冬天,來年犁地之前灑地裡,犁地的時候翻到地下,不止可以肥田,還能起到殺蟲的作用。”

劉徹抬抬手示意他停一下,容他消化消化,“不是直接撒?”

種過莊稼的奴隸點頭,直接撒!

衛長君微微搖頭,“得漚一個夏天。”頓了頓,“好比糯米經過發酵才能變成酒。雖然草木灰跟糯米完全不同,但道理差不多。”

他這樣說劉徹就懂了。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偷聽的禁衛和奴隸們也懂了。

劉徹不吝誇讚:“長君越發會種地了。”

“陛下,您也該令人送草民回去了。再不回去您的人恐怕就得踏月而歸了。”此言一出,劉徹還沒開口,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崽子蹦起來。

劉徹見他倆這樣,找個小黃門帶衛長君前往豬舍,閹割了小豬再送他回去。

衛長君心說,你乾脆累死我算了。

不過回去的晚也有一個好處,路上沒什麼人,子午棧道又寬敞,一大兩小終於趕在天黑下來之前到家了。

韓嫣遠遠看到他們就大步迎上去,“怎麼這麼晚?”

“韓兄!”小霍去病伸出手。

韓嫣想裝沒聽見,可雙手不聽使喚,早已伸過去接住小崽子,“在哪兒弄的?怎麼臉也臟了,身上也灰撲撲的?”

衛長君見竇嬰也小跑過來,看起來很著急的模樣,“趙大沒告訴你們,陛下叫我去上林苑?”

竇嬰到跟前:“去個上林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衛長君注意到小阿奴累得走不動,彎腰抱起他,“陛下把一窖窖紅薯全挖出來才發現自己分不清頭尾,不知道怎麼育苗。我原本想教會他們就回來,上林苑的侍衛和奴仆頭一次育苗心裡沒底,非叫我留在那兒看著他們弄完。”頓了頓,“晚飯都沒吃,就怕你們等急了。”

這話叫擔憂半日的竇嬰和韓嫣心裡舒坦多了。

衛青在屋裡吩咐奴仆準備晚飯,聽到熟悉的聲音大步跑出來,一看到衛長君就拉過他上下左右前後打量。

韓嫣被他轉的頭暈,“放心,你大兄連一根汗毛都沒少。”

衛青不放心。衛長君把先前跟竇嬰和韓嫣說的話又說一遍,衛青依然不滿,“說好的一個時辰,弄到這麼晚才回來,陛下也不令人過來告訴我們一聲,不知道我們著急啊。”

衛長君樂了,“能耐了,青弟,敢埋怨陛下了?”

氣得頭腦發熱的衛青冷靜下來,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衛長君騰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這裡沒外人,彆擔心。但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

竇嬰無比讚同:“在家說習慣了,哪天在宮裡沒收住,你就等著你大兄為了救你到處求人吧。”

衛青乖乖地點頭。

小霍去病枕著韓嫣的肩膀,小聲問:“韓兄,我大舅最厲害吧?”

韓嫣扭頭瞥他一眼,“今天又闖禍了,叫你大舅先記下,回頭一塊算?”

小崽子挨過了,他這麼問隻是想確定一下,他大舅是不是還是最厲害的那個,“才沒有。是不是呀?”

小崽子就沒有不闖禍的一天,韓嫣不信他。考慮到小不點隻怕衛長君,韓嫣點頭:“最厲害!”

小霍去病抬起頭坐直,長籲短歎,“大舅什麼時候才是不最厲害的啊。”

衛長君腳步一頓,回頭道:“大舅這輩子都是你大舅!”

“沒說不是!”小不點大聲反駁。

韓嫣懂了,“我要說不是,小崽子,下一句是不是問誰比你大舅厲害?”

小心思接連被戳破,小崽子惱羞成怒,不叫韓嫣抱。韓嫣把他放地上,小崽子叫阿奴也下來,然後他倆拽著衛青進屋。

衛長君大聲說:“青弟,叫廚房燒熱水給他倆洗洗。”隨後吩咐因聽到他的聲音而出來的趙大搬幾把椅子,他坐外麵歇歇。

竇嬰數落他,“外麵風大,要歇進屋歇。”

韓嫣給竇嬰使個眼色。竇嬰瞬間懂了,但不敢信,“你累得連這麼點路都走不了?”

衛長君先前強撐著還能抱起阿奴。衛青把倆孩子帶走,他又見到了鄰居,還到自家門口,一泄氣隻想直接坐地上。

隨後坐到椅子上,往後椅背上一癱,衛長君舒服的歎了一口氣,回答二人,“上午半天口乾舌燥腰酸脖子疼。下午半天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也不怎麼動口,站的腿肚子抽筋,腳底板子疼。比我犁地還累。”

趙大在門邊候著等他吩咐,聞言過來,“老奴給郎君捏捏?”

衛長君抬抬手,“回頭弄盆熱水泡泡就好了。對了,去把去年我母親曬的乾艾葉找出來,泡腳的時候我用得上。”

韓嫣和竇嬰好奇艾葉有何功效。門客們聽到他的聲音也出來了。哪怕他們仨坐著,他們隻能站著也沒有離去。

竇嬰和韓嫣幫他教弟弟,給衛長君省了不少事以及不少錢。門客們幫他乾活。衛長君覺著於情於理都不能藏私,便告訴諸人,艾葉可以祛濕驅寒、殺蟲止癢。他在田間地頭一天,腳上指不定沾多少種他看不見的蟲子。不用艾葉泡泡,明天一早就得腫的跟寒冬臘月天凍得似的。

隨後又說他家院裡也有一片艾草,挨著艾草種的是薄荷。過些日子薄荷長出來,請他們吃涼拌薄荷。地裡采的雖然也可以吃,但還是要用熱水焯一下,否則容易拉肚子。

韓嫣好奇地打量他,“你才來秦嶺多久?連艾草和薄荷都種上了。”

“種院裡方便。”衛長君忽然想到自家的農具,然後問韓嫣和竇嬰,誰明日去上林苑告訴陛下,他這裡有很好用的犁、耙和耬車。

竇嬰想去,可他姑母掌權,年輕的帝王有心用他也不敢,就把這等好事交給韓嫣。

韓嫣鄭重道謝。

衛長君抬抬手,“你謝我陛下也是把功勞記在我身上。”

韓嫣跟劉徹自幼相識,可以說多年來頭一次分開這麼久。彆說大活人,就是養隻小狼崽子也想得慌。可韓嫣沒要緊事也不敢見劉徹。

韓嫣去稟告“犁、耙以及耬車”,他日傳到王太後耳朵裡,太後都不好給跟他計較。韓嫣謝衛長君是謝他給他這個機會。

“哎!”竇嬰拍一下衛長君的手臂,朝東邊抬抬下巴。

衛長君扭頭看去,大東邊跑了一個全黑的小東西,“倦鳥歸巢,它也回來了?”

有門客問:“衛兄的狗回來了?”

韓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狗?”不由得看衛長君,你又糊弄人?

衛長君一臉無辜:“侯爺說我的狗子丟了,我說沒有。諸位仁兄還不信。”

一群門客點頭,“現下信了。”

韓嫣坐不住,衝趙大招招手,叫他把椅子搬進去,“侯爺說他的狗子丟了,潛意思他養了隻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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