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的名聲不好,囂張跋扈。趙大怕他,慌忙提起糞筐去西邊倒糞。
兩個小崽子奇怪了,禁不住問:“趙大怎麼了?”
韓嫣:“他以為劉陵是被長君打跑的。”
小霍去病不信,“她帶著劍,我大舅打得過她?”
韓嫣笑道:“所以趙大猜錯了。”想起接下來要應對的事,“被劉陵一鬨,我也沒心思給你們上課。去侯爺家玩兒去吧。”
兩個小不點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嗎?
韓嫣頷首。小霍去病忍不住感慨:“那個劉陵能天天來就好了。”
衛長君和韓嫣不約而同地轉向他。小崽子嚇得拉住阿奴就跑。二人見狀,想生氣又想笑。隨後一想到劉陵,隻剩苦笑。
韓嫣隨衛長君進屋就問他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還叫劉陵占了便宜。
衛長君歎氣:“我覺著她變成這樣怪可憐的,就想給她留點麵子。可她好像因此誤會我不敢聲張。”略過細節,大概說一遍,“我也沒想到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真敢,等她靠近我直接忘了反應,待我回過神,人已經被她壓在身下。”
韓嫣不想笑,可他忍不住,“你捉弄我的勇氣哪兒去了?”
“當時是你先惹我的。猝不及防的也是你。”
韓嫣:“茶幾到榻可不近。至少得三步。”
“她力氣太大。這點我也沒料到。再說了,當時我被她拽的踉踉蹌蹌隻顧穩住身體,哪還記得她想乾什麼。”
衛長君還是個雛,沒反應過來也正常。韓嫣微微點頭,“接下來怎麼辦?”
“等!”
韓嫣差點被這個字嗆著,“……等?”
“不然還能怎麼辦?”
韓嫣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這種事,禁不住頭疼,“她找你買紅薯和玉米的時候,你就該——”說到此說不下去,劉陵拉紅薯和玉米的時候劉徹也在。衛長君把她推給劉徹也沒什麼用。紅薯和玉米是衛長君最先種的。這點衛長君從未想過隱瞞。
“她已經把紅薯和玉米送去淮南,你這兒還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韓嫣打量一番衛長君,“不會真看上你了吧?”
衛長君挑起眉梢:“你覺著可能嗎?”
“劉陵不像兒女情長之人。她此番進宮一定是請陛下或太後賜婚。他們二位要是同意,劉陵就得跟你住到秦嶺。屆時還怎麼拉攏朝臣。就算你也是她的目標之一,那有必要賠上自己嗎?”
衛長君禁不住摸摸鼻子。
韓嫣覺著他在心虛,“她還乾了什麼?”視線下移,“你們不會——”
“停!”衛長君真不想說,“她覺著嫁給我得不到她想要的也不吃虧。”
韓嫣一時沒懂。當他看到衛長君的臉,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詞——麵首,頓時難以置信地微微張口,“不會吧?”
衛長君尷尬的臉都紅了。
韓嫣張口結舌,“你你——我這張嘴!”朝自己嘴上一巴掌。
衛長君拉住他的手臂,“與你無關。”
公主翁主有幾個不養麵首的。劉陵想到這點很正常。她至今沒有,一是為了“大業”顧不上,二是怕名聲儘毀皮肉不值錢,往後無法用美色/誘惑朝臣。
“看這幾次隨劉陵來的那些家將還看不出來?”
韓嫣:“你是說?”
“肯定沒實質性關係,但要說沒有一絲曖昧,我不信。不是精挑細選的,怎麼可能身材差不多且長相俊美。”
韓嫣眉頭微蹙,“難怪她不著急成親。”停頓一下,小聲問,“她這麼積極幫淮南王籌謀,恨不得獻出自己,難不成還想當女皇帝?”
衛長君微微搖頭,“她有兄有弟,不會有此想法。但也不能保證她不想成為第二個呂後,或竇太後。”
劉陵跟劉徹還沒出五服,不可能當皇後甚至成為太後。但是可以像她們一樣把持朝政。韓嫣想象一下,劉陵執政,生靈塗炭,狼煙四起,頓時禁不住打個寒顫,“不能叫她得逞!”
茶幾上的小火爐還有微火,茶湯還熱著,給韓嫣倒一杯,“陛下已經布置下去了,你忘了?”
前幾天衛長君種紅薯和玉米的時候,劉徹來過,還把他的兩個女兒帶來了。二公主虛三歲,實則才兩歲。雖然一路上沒受涼,也有奶母抱著,可二公主也累的睡著了。
衛長君差點沒跟劉徹打起來。
劉徹把兩個女兒交給霍去病和阿奴看著,就告訴衛長君和韓嫣,各封國的玉米和紅薯長出來,他就昭告天下,他體恤百姓辛苦,得了高產的紅薯和玉米就立即分給各封國。以免各封國趁機斂財,劉徹還決定把紅薯和玉米的單價一並昭告天下。
長安城一個銅板能買三斤好紅薯。封國王爺三文錢一斤,封國百姓不把劉家祖輩罵個遍才怪。
劉徹這招籠住天下民心,叫封國王爺有苦說不出,還因為他的厚此薄彼離間了各封國王爺。
當日竇嬰也在場,聽得一言難儘,就差沒直接說劉徹太損,剛冒頭的春筍都沒他損。
韓嫣:“可是離夏收還有好幾個月。到那時劉陵孩子都揣肚子裡了。”
衛長君好笑:“韓兄,我們都是男人,我不願意她還能霸王硬上弓?”
韓嫣噎住,然後想起什麼,無奈地說:“我確定你還是個雛。男人定力吧,就如你家今早的那些豆腐渣,看起來一團一團很結實,實則都經不起你輕輕一戳。何況你還打不過劉陵。”說到此,放下杯,“我決定了,從明日起,你跟我學武!”
“郎君,韓家郎君?”
試探性的聲音傳進來,二人循聲看去,趙大勾著腦袋往屋裡瞅。
衛長君:“我倆在閒聊。有什麼事進來說。”
趙大朝外看一眼,“有個叫主父偃的儒生說他從蜀郡去長安途經此地,聽說郎君在此,想來給大公子請個安再進城。”
韓嫣笑道:“這人有趣啊。不說拜訪,隻說路過,且請安。長君,見見?”看到衛長君一臉錯愕,“至於嗎?不就是個儒生。”
衛長君知道他誤會了,歎了口氣,“看來真是從外地來的。否則不可能不知道想見我得先乾活。”
韓嫣也讚同:“閒著也是閒著。叫他進來。”
“此人不誠。”在趙大提到“主父偃”三個字的時候,嘟嘟就出來把他的資料調出來。衛長君不動聲色地瞥一眼,看到主父偃老家臨淄,無論怎麼走都不可能從西南來,“趙大,告訴他我不見不誠之人。”
韓嫣:“我倒是覺著此人有點腦子。”
衛長君叫趙大先去。
片刻,趙大回來稟告,主父偃是從中山國來的,家境貧寒,一路上幫人乾活寫信賺取路費,終於來到長安卻無緣見天子,聽聞大公子心善特來拜訪。即使大公子不能為他引薦,也希望大公子能收他做個長工。
韓嫣詫異:“中山國?!”
趙大:“他老家臨淄。”
韓嫣張了張嘴,“那不是在長安正東,他說他從蜀郡——這,”看向衛長君,“都沒錢吃飯了,還說來給你請安,此人——此人何止不誠,他簡直狡詐!”不待他開口,“趙大,告訴他,不見!”
衛長君心說,此人還真得見。
他不想摻和政事,劉徹又不能讓劉姓諸王覺得是他想像切豆腐一樣把封國切成小塊,那就得有個人提出“推恩令”。各封國王爺和太子要恨就恨那個人。
可主父偃不是東方朔,東方朔看起來狡詐,隻是碎嘴給人的錯覺。主父偃是真陰險,他得再挫挫他的銳氣。
衛長君:“趙大,告訴他正值農閒,家裡沒多少活給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