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霍去病想哭。
衛長君以前叮囑過他和阿奴, 不許上山,不許下水,不許爬樹。帶著兩個妹妹上“三大件”, 他挨了三鞋底和一巴掌。爬到樹上笑看大舅急的滿頭大汗,屁股還不得給他揍得稀巴爛。
想到這, 小霍去病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阿奴看他嚇哭了也嚇得默默哭泣。待兩小兒磨磨蹭蹭下來, 眼皮都哭紅了。
小霍去病的眼淚可珍貴了,以往鞋底拍到臉上, 疼的抽氣他都能忍住不哭。偶爾疼了也是嚎啕大哭博同情。
無聲哭泣太不霍去病,以至於衛長君滿腔怒火被他哭沒了。衛青哭笑不得, “終於知道怕了?”
放在以往,霍去病早撲到衛長君懷裡撒嬌了。這會兒不敢上前, 衛長君知道他真怕了。可他都不知道熊孩子會爬樹, 指不定還會什麼, 必須趁機給他個教訓。
衛長君冷著一張臉冷冷地看他一眼就掉頭回屋。
霍去病哭的頓時宛如黃河決堤。衛青忍住不去同情安慰他, 靜靜地看著他倆哭。趙大等人有心勸兩句, 然而衛青一瞪眼,幾人嚇得進屋洗漱等著用午飯。
直到他倆再也哭不出來,衛青才伸手拉著他們回屋洗臉。
兩小兒的臉被眼淚糊的快結痂了。衛青擔心他們洗不乾淨招蚊蟲, 親自給他倆洗。洗好了,倆孩子精神了, 衛青問:“還敢嗎?”
兩個小不點一起搖頭。
“是不敢爬樹?還是不敢躲起來看著你大舅著急?”衛青不用問阿奴,沒有霍去病攛掇, 阿奴恨不得長在他大兄身上。
小霍去病搖頭, 阿奴跟著搖頭。
“說話!”
兩小兒異口同聲:“都不敢!”
“飯菜該好了,進屋吧。”
兩小兒一動不動,十分有默契。不知真相的人誰不說上一句——親兄弟!
衛青好笑:“上樹時的勇氣哪兒去了?”
兩個小不點羞愧的低下頭去。
衛青比他大兄更好奇:“這爬樹, 你倆跟誰學的?”
兩個小不點抬起頭,滿臉疑惑,仿佛在問,還用跟人學嗎。
衛青頓時連“好的不學淨學這些”都說不出口,“不管什麼時候學會的,你倆有沒有想過萬一腳抽筋手沒抱住摔下來,有可能摔的頭破血流?”
兩個小孩齊聲道:“不抽筋,抱住了!”
衛青噎的張了張口,更沒法說他至今都不會爬樹,“我說萬一,萬一摔下來,去病,你大舅怎麼跟你母親交代?”
“交代什麼啊?”
“你母親把你給你大舅的時候活蹦亂跳,還回去是一具死屍。你母親找他賠,他拿什麼賠?”
小霍去病想了又想,滿心疑惑:“我是大舅養的,母親憑什麼找大舅賠?好沒道理啊。”
衛青心說,好有道理。可理是這個理,真到那時候誰能控住得住。要是人人都這麼理智,還要廷尉衙門做什麼。
“那時候你都沒氣了,你母親找你大舅賠,你也不知道。”
小霍去病點點頭。
衛青滿意了,“就當為了你大舅,以後彆這麼調皮了。”
小霍去病仰頭問:“要是我跟母親說以後我摔死了,不找大舅賠呢?”
衛青頓時氣個仰倒:“合著我說這麼多,你就想到這點?”
小霍去病見他臉色不好,嚇得不敢點頭,“我我,我記住了。”不待他開口,“不是吃飯嗎?一舅,先吃飯。大舅說,飯菜涼了就不美味了。”
衛青沒好氣道:“我氣都叫你氣飽了!”
“氣不頂餓,一會兒氣沒了就餓了。”小霍去病拉著他的手往屋裡拽。
衛青揚起空著的那隻手要揍他。然而抬到一半被阿奴抱住。阿奴乖乖地喊“一舅”,衛青越發來氣,“去病忘了大兄不許他上樹,你也忘了?”
劉徹出來:“又不是三四歲的孩子,上午的事下午都能忘。”
小阿奴羞愧地鬆手。
衛青瞪著他問:“那你還跟他胡鬨?”
劉徹邊洗手邊說:“他再乖也是孩子。去病對樹上的風景好奇,他能不好奇?”
小阿奴猛然轉向他,陛下怎麼知道。
劉徹笑道:“朕也有過小時候。朕小時候比你們還淘。你們一天三頓打,朕一天挨五頓。你們這些小心思小把戲都是朕和你大兄還有你一舅,我們小時候玩剩下的。”
韓嫣出來道:“還有我。”
霍去病不服氣:“要不是一舅提醒,大舅根本找不到我。”
衛青氣笑了:“聽你的意思,還想再來一次?”
兩個小不點連連搖頭,這可不敢了。
衛青心頭大安:“那進屋吧。”
兩小兒又猶豫了,沒臉見衛長君。衛青想笑:“早知現在,何必爬樹呢?”
心虛的小霍去病小聲嘀咕:“知道也想爬啊。”
衛青沒聽清,“說什麼?”
小霍去病捂住嘴巴。
“還不進來等我請你?”
衛長君沒好氣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兩小兒相視一眼,大舅/郎君願意搭理他們,說明不生氣了。那還等什麼啊。兩小孩拔腿往屋裡跑。甫一進門就喊:“大舅/郎君,我們知錯了。”
韓嫣和劉徹以及衛青等人互相看了看,都無奈地搖頭。
衛長君隻有無語。
兩小孩試著跑過去,一人抱住他一條胳膊撒嬌。衛長君被他們纏的受不了,不得不開口:“去病,你隻想到死了不叫我賠,有沒有想過現在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孩子還是太小,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