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被打趣擠兌,小不點很不高興:“又說我,又說我。”
“我要是能掐會算,還用得著房前屋後院裡院外找你?”衛長君摸摸他的小腦袋,“雖然我不會,但收拾你還有富餘。”
小霍去病氣得撥開他的手,“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阿奴,我們走!”
“不學變戲法了?”
兩個小不點想學,但聽他的意思不可能教。再說了,變的果子這麼難吃,他們才不要學。
霍去病很有骨氣地衝他皺了皺鼻,接著想到什麼,抱走兩個人參果,帶著阿奴去隔壁竇嬰家。
衛長君拿起餘下幾個給劉徹。
劉徹把他那一塊吃完了,身上沒有一絲爽快便知道衛長君沒騙他,“朕不要!”
“給太後嘗嘗鮮?”
劉徹不禁說:“嚇出個好歹來,朕唯你是問?”
“好心沒好報。”衛長君轉手給東方朔和主父偃,“跟友人顯擺去吧。彆說我給的。”
這話叫劉徹想起衛長君方才那一手很唬人,立即下令今日的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隨後令公孫敖和黃門以及一個禁衛壓李少君回城。
劉徹令東方朔等人留在院中,他和韓嫣、衛青以及衛長君回堂屋。坐下,劉徹目光灼灼地看著衛長君。衛長君點頭:“知道陛下想知道什麼。以前我想要什麼東西很難。自打您給我兩百畝地,我在心裡默念幾遍所要之物,那東西很快便會出現。張藥方是地契到我手裡的當天夜裡出現在院裡的。要不是我起的早,就被不識字的趙大當廢紙放到茅房裡當手紙了。”
韓嫣提醒:“紙上是你的字。”
“我後來抄的。上麵全是泥土和露水。不過那句“酌情用量”是我加的。以前聽醫館的醫者說,每個人的症狀都不同,哪怕都是傷風著涼,藥也不一樣。有的黃芪一錢,有的需兩錢。”
劉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見他目光坦蕩,便信了幾分,“要不是李少君,你打算何時告訴朕?”
“想起來就告訴你。”衛長君此言差點沒把劉徹送走。劉徹虛點點他,“早晚有你落到朕手裡那天。”
衛長君渾不在意,反正這輩子不可能。
劉徹被他笑的惱怒,又想放狠話,忽然覺著很幼稚,沒意思極了。彆人不知道衛長君靠種地續命,回家過年都不敢離開太久,他還能不知道嗎。
劉徹還有一點好奇:“世上真沒神?”
“我沒見過。”衛長君微微搖頭,“興許有,但也不敢管世間事。否則還不亂了套。人間有法則,想來天上也有天規。躲得過天規也瞞不過天道。”
其實劉徹心裡很清楚,否則他也不需要千秋百代兒孫滿堂,他一個人就能令江山永固。可沒試過總有些意難平。
“李少君那樣看起來仙風道骨之人,竟然也是個騙子。”劉徹禁不住長籲短歎。
衛長君笑著搖頭:“您是沒見過‘商山四皓 ’啊。”
劉徹是沒見過,也無法想象,但絕不是李少君那樣。李少君滿頭黑發,據說那四位頭發和胡須都是白色的,八十多歲了,走起路來依然衣袂飄飄。
“朕大意了。”劉徹隱晦地承認他被忽悠。衛長君聽出來了也當沒聽見,“陛下晌午留下用飯嗎?”
秦嶺離長安不近,頂著寒風過來,又累又冷,劉徹想吃熱的,就叫他準備湯餅。山邊晚上冷,肉可以放好幾天。衛長君起身到門口,令孟糧和牛固抓隻公羊,剝了羊皮,中午吃燉羊肉。
劉徹聽到宰羊又好奇了,問韓嫣他養的那窩羊夠他吃的嗎。韓嫣點頭,蓋因不算逢年過節,衛長君每個月才殺一隻羊。平日裡多是雞蛋鴨蛋雞肉和鴨肉。
羊肉湯喝下去暖身暖胃。衛家有個古董羹的鍋,銅的。衛長君在東市買的。羊皮剝掉,弄出羊蠍子,衛長君就把鍋拿出來煮湯。羊蹄和羊腿大骨留趙大等奴仆燉湯。
雖然孟糧頭一次自賣為奴就到衛家,不知道彆的主人家怎麼待奴隸,但他常去東市,偶爾能聽到類似奴仆的人會因為一頓豬肉感慨,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好主上。
羊蠍子在鍋裡翻滾的時候,孟糧在灶前用柴火烤羊蹄上的毛,“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郎君吃肉,我能啃上骨頭。”
鐘媼正和麵,“以前也不敢想一天兩頓飯一頓湯。”看向許君等人,“要是自己過這輩子都過不上每季還有幾身衣裳的日子吧?”
許君:“彆說咱們自己生活,到宮裡為奴為婢也沒這麼舒心的日子。”
“舒心”二字叫鐘媼想起衛長君除了早中晚要做飯的時候或偶爾衣服鞋臟了找她們,其他時候都懶得同她們說話。她們把屋裡屋外收拾好,回屋睡覺也沒人管。宮裡哪有這麼好的事。
鐘媼深以為然地點頭,“難怪郎君那麼大本事。”
先前發生的事,許君等人也看到了。她們正在院裡聊天或做鞋縫衣服,聽到門外熙熙攘攘,沒忍住到大門邊看一下,結果就聽到“海市蜃樓”。後來看到憑空出現的筐子,若不是太震驚忘記呼吸,她們能喊破喉嚨。
曹女瞪一眼鐘媼,“彆亂說。咱家郎君有什麼本領?連自己的病都瞧不好。這話傳出去,人家找郎君,郎君是給人瞧還是不給人瞧?”
竇嬰腳步一頓,結合從兩個小崽子口中聽到的,欣慰地笑笑,然後大步去堂屋。向劉徹行了禮,竇嬰坐到衛長君身側,把揣在衣袖裡的“娃娃”拿出來。
小不點去竇家的時候,衛長君就料到了,“吃了?”
竇嬰點頭,然後問他怎麼回事。衛長君說渴了,叫韓嫣告訴他。竇嬰想起以前衛家總有來曆不明的牙刷牙膏,“難怪這些日子我總感覺忘了什麼。原來忘了種地給你獎勵。”
聞得此言,劉徹和韓嫣才意識到他們也忘了。哪怕衛長君方才說藥方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這點。
衛長君笑道:“我沒忘就行了。”頓了頓,“這個時節很多瓜果都沒了,哪怕有也是在大暖房裡種的。但也有個彆水果就是這個季節成熟。”
人轉向他,聽他繼續。
衛長君:“你們也知道,南海最南端。天涯海角,那裡此時極熱。咱們來回一趟得幾年,禦劍飛行一會就到了。”
劉徹不由得坐直。
衛長君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什麼,“陛下,您就彆想了。往西走一千裡,地麵比長安高,咱們到那兒喘氣都難。即便給我送水果的人願意帶你飛一圈你也撐不住。可能還沒到雲層裡您就沒氣了。”
劉徹令張騫出使西域前,找往西邊去的客商問過那邊的情況。也問過打蜀郡來的司馬相如,成都往西確實比長安高。
“那就叫朕再長長見識?”
衛長君把嘟嘟叫出來。嘟嘟沒關機,能聽到外界的話,熱帶水果而已。難不住嘟嘟。除非商場想對它關閉。
嘟嘟確定有,衛長君就出去。劉徹等人相視一眼跟出去,院裡空空如也。
竇嬰很可惜沒看到憑空出現人參果,忙問:“我一來就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