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君想直接說“不行”，考慮到小不點叫公孫家慣壞了，仍然喜歡撒潑打滾，“表兄得打獵，沒法抱你。”</p>
“不要抱。”小孩奶聲奶氣，表情認真，“自個走。”</p>
衛長君給大外甥使個眼色。</p>
以前衛長君沒少看著大外甥“撞南牆”，霍去病懂，用大舅以前對付他的法子收拾小表弟。霍去病很是大度地說:“行。但你要是上不去，不許哭不許鬨，在家乖乖等我們。”</p>
小不點無知無畏。</p>
隨表兄到山腳下信心滿滿地往上爬，結果一步也上不去，他傻眼了。</p>
阿奴蹲下，“還上嗎？”</p>
小不點伸出雙手:“抱抱！”</p>
霍去病過來，居高臨下看著他:“阿奴抱你還怎麼打獵？山上這麼多草，抱著你還怎麼走？”</p>
“我怎麼辦啊？”小孩問的理直氣壯。</p>
牛固遠遠地跟著呢。</p>
霍去病大喊一聲“牛固”。牛固出現在小崽子身後，衝他伸出手，“回家跟你三舅和小舅玩兒去？”</p>
小公孫敬聲不甘心，一步三回頭。到家悶悶不樂，他也不敢鬨。</p>
衛長君沒空哄他，把他交給衛步和衛廣，又把正院的人全打發出去，問嘟嘟能不能買到純糧白酒。</p>
嘟嘟之前聽他說“清如水”的酒，就算出他想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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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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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被他說服了，</p>
衛長君點頭。</p>
片刻，院中出現個小小的壇子。</p>
嘟嘟告訴十漢斤。</p>
韓嫣家中有黃酒有米酒，所以最不缺酒壺。衛長君找他要一個可以裝兩漢斤的小酒壺，到自家就裝兩斤酒。餘下的酒被衛長君放臥室衣櫃旁。</p>
小狼崽子開路，霍去病和阿奴帶著五個玩伴打小玩意。他們回來後衛長君就把死物交給奴仆，還能撐半天的先留著。</p>
中午飽餐一頓後，衛長君去竇家和韓家，請他們傍晚過來用飯，重點品酒。竇嬰和韓嫣不困了，在衛家門口乘涼。</p>
申時兩刻，悶熱褪去，衛長君教小外甥數數，竇嬰指點他的兩個弟子，韓嫣盯著霍去病和阿奴以及他們的五個夥伴習武。</p>
大汗淋漓，霍去病和阿奴他們去沐浴，衛長君吩咐奴仆收拾半死不活的野物。</p>
霍去病記得有幾隻野雞，沐浴後就穿著短衣跑去西邊弄幾張荷葉，叫他舅做荷葉雞。</p>
竇嬰看到翠綠色荷葉搖頭歎氣，“我那些藕是給你種的啊。”</p>
霍去病:“說得好像起藕的時候您沒吃一樣。”</p>
阿奴接著說:“猴子爺爺吃過郎君做的荷葉雞嗎？”</p>
那怎麼沒吃過啊。竇嬰想到這，要揍阿奴，“混小子，老夫你也敢擠兌。”</p>
阿奴哼一聲:“明明自個沒少吃，還說我們貪吃。”瞪他一眼，跑去幫西芮拔雞毛。</p>
小公孫敬聲以前在城裡對殺雞拔毛很感興趣，但衛孺不許他靠近。他見大舅沒阻止阿奴，大著膽子邁開小腿跑過去。</p>
韓嫣望著小崽子的背影，“這孩子來二十天了吧？”</p>
衛長君:“不止。”</p>
衛步震驚:“這麼久？”</p>
衛廣同不敢信，“不是我們來頭幾天才來的？”</p>
“上個月來的。”韓嫣說出來很奇怪，“衛孺不著急，公孫賀也不急，公孫家的老東西也不怕這孩子骨子裡改姓衛？”</p>
衛長君瞪他:“什麼老東西？你也不怕傳到他們耳朵裡。”</p>
“我怕他們聽見？”韓嫣不屑地嗤一聲，問衛步和衛廣，“長安近日沒出什麼事吧？”</p>
他倆累得快不知道自個姓什麼了，哪顧得上彆人。</p>
要不是劉徹見他倆瘦的可憐，叫他倆過了三伏天再進宮，他倆怕是連自個都交代了。</p>
衛步問他大兄:“明日進城打聽打聽？”</p>
衛青也不知道被劉徹弄哪兒去了，這些日子沒回來過。衛長君有種“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的感覺，“和你廣弟駕車過去，順便給阿母送些吃的。隻給阿母。”</p>
兄弟二人知道長兄不再給陳家和公孫家送東西，他們還不懂“升米恩，鬥米仇”。但不妨礙他們聽話。</p>
二人出去這一趟也學會了多聽少說。見韓嫣同衛長君聊彆的，他倆怕知道太多管不住嘴，就架著大外甥到地頭上摘品相不好的果子用來醃肉。</p>
晝長夜短，肉醃透之後再做太陽還沒落山。</p>
肉菜以及飯端出來，夕陽的餘暉還不舍得離去。衛長君叫弟弟們帶著三個小的一塊吃，他和韓嫣以及竇嬰夫婦在一處。</p>
三人坐下，衛長君給他們各倒半杯酒。</p>
韓嫣看到“清水”本想嘲諷衛長君糊弄他，隨著一陣微風過來，酒香撲鼻，令他不得不把話咽回去，端起杯子打量，“這是酒？”</p>
“如假包換。”衛長君給自己倒一點。</p>
竇嬰問:“一杯上頭？”</p>
衛長君點頭:“沒喝過。”</p>
韓嫣想問，那你怎麼知道。再一想也沒人教過衛長君兵法，他卻知道。想來酒跟兵法都是夢裡看到或聽說的。</p>
無論牙刷牙膏，還是隻能看不能用的三大件，衛長君的東西從沒叫韓嫣失望過。因此韓嫣勸竇嬰夫婦先用飯，半飽了再嘗嘗酒。</p>
夫婦二人正有此意。</p>
一盞茶的工夫，四人放下碗筷，具備。</p>
韓嫣淺嘗一點很是失望，不如他家的酒，真跟水一樣。韓嫣咽下去想說什麼，嘴巴一動，臉通紅發熱，難以置信地看著酒杯，“這這，這麼辣？”</p>
衛長君看著竇嬰夫婦也是先不以為然，緊接著震驚，“沒騙你們吧？”</p>
竇嬰夫人捂臉，羞於見人。</p>
衛長君把目光移向韓嫣。韓嫣拿起筷子，“我得吃口菜。”</p>
竇嬰夾一塊雞腿肉，“老夫也得吃點墊墊。”</p>
一旁的衛步和衛廣很是好奇。</p>
霍去病跑過來，拿起衛長君的酒杯。衛長君嚇一跳，趕忙按住他的手，“你還小不能喝。”</p>
“跟你做的酒釀不一樣嗎？”</p>
衛長君用筷子戳一點，叫他舔一下。</p>
霍去病嫌棄。衛長君倒勺子裡遞給他。霍去病越發嫌棄，筷子上一滴，勺子裡兩滴，有何區彆啊。</p>
韓嫣緩過來，“去病，還不信你大舅？”</p>
大舅十句假半句真，叫我怎麼信啊。霍去病心想。</p>
可霍去病真好奇，怕一會兒被風吹乾了，拿起勺子舔進去。沒什麼味，霍去病很失望，大舅又糊弄孩子。</p>
衛長君笑吟吟看著他，在心裡數，一，二，沒到三，大外甥變臉。</p>
“噗！”衛長君忍不住笑噴。</p>
霍去病傻了。</p>
好一會，嗓子眼的辣味沒了，他端起酒杯，放鼻尖嗅嗅，好奇但不敢嘗試，“大舅，這是酒？哪有這樣的酒？”</p>
“這是糧□□。你以前喝的米酒也好，我跟韓兄喝的黃酒也罷，都沒法跟這比。這好比酒中皇帝。”衛長君笑著問，“再嘗嘗？”</p>
霍去病想嘗嘗，“不會辣死吧？”</p>
“可能會暈。”衛長君此言一出，嚇得霍去病把酒杯還他。</p>
阿奴越發好奇，“郎君，我也想嘗嘗。”</p>
“勺子拿來。”衛長君給他倒三滴。他注意到小外甥好奇，用小外甥的勺子給他弄一點，“敬聲，你自個要的，不許哭啊。”</p>
小公孫敬聲喝下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憐的，愣是不敢落下。</p>
衛長君忍著笑問:“以後還懷疑大舅嗎？”</p>
霍去病和阿奴以及小不點一起搖頭。</p>
衛長君大發慈悲放過他們，“快去吃點東西墊墊。”</p>
三個小的慌忙走人。</p>
衛長君衝兩個弟弟抬了抬下巴，“嘗嘗？”</p>
他倆暫時不想嘗試。</p>
衛長君端起酒杯，“我這裡還有一點，喝掉？”問韓嫣和竇嬰夫婦。</p>
三人想起他說一杯上頭，而現在是半杯，所以放心地端起杯子。可韓嫣以及竇嬰夫婦剩的多，一口悶，腦袋懵了。</p>
過一會兒，竇嬰夫人感覺眼花，看什麼都跟隔一層紗似的。</p>
竇嬰和韓嫣時常和黃酒以及糯米酒，稍微緩一會就好了。竇嬰夫人越發覺得頭暈，不得不提前離席。</p>
衛步和衛廣見老夫人臉通紅，擔憂地問:“大兄，夫人沒事吧？”</p>
“酒散了就好了。”衛長君看著那個酒瓶，問韓嫣和竇嬰，“再來半杯？”</p>
韓嫣覺著他還可以再來一杯，但他更怕喝完倒下，“先放著，八月十五賞月再喝。”</p>
衛長君也沒拆穿他，飯畢就把酒收起來。</p>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來令奴仆做飯，叫衛步和衛廣吃了進城。要是沒大事，午飯前還能回來。</p>
未時左右，衛家準備做午飯，他倆回來了。</p>
兄弟二人的神色似喜非喜，像是有千言萬語。衛長君心裡咯噔一下，叫嘟嘟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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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君放心下來，“打聽到了？”</p>
兄弟二人相視一眼。衛步上前一步道:“好事。”</p>
“彆賣關子。”衛長君瞪他。</p>
衛步先說最好的，“三姊有喜了。聽阿母說這次有點不穩當，沒敢告訴咱們。不出意外年底便可知是男是女。”</p>
“子夫有孕是好事啊。怎麼了？還不穩？”</p>
衛步搖頭，“還有一喜。”</p>
衛長君下意識看他大外甥，再一想他同衛少兒聊過，若是她有喜，衛步和衛廣不該犯愁。衛長君心說，不是她還有誰。</p>
衛長君福至心靈，“公孫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