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君捏住他兩邊嘴角:“仗著我不舍得打你是嗎?”
“大舅!”霍去病拉開他的手, “你突然提到我父親,這讓我很傷心,需要安慰。”
公孫敬聲歎為觀止, 直呼:“老天!”
阿奴衝他抬起下巴:“長見識了?”
公孫敬聲一個勁點頭:“論撒嬌我也不及表兄啊。”
霍去病瞪他:“我實話實說。”
“再說下去就半夜了。”公孫敬聲提醒他,“大舅更不可能給你做。不如找他們幾個。”朝對麵看去,那裡坐著趙破奴和霍去病的五個玩伴。
五個玩伴還沒開口,趙破奴先說:“我一直以為他們的廚藝很好。午飯吃了蛇羹,晚上吃了蛋炒飯,我們還需要再學。”
五個小夥子一起點頭, 他們何時才能用最簡單食材做出最可口的飯菜啊。
霍去病來了主意:“想不想再學幾招?”
幾人想點頭, 緊接著想到什麼就看衛長君。衛長君朝大外甥腦袋上擼一把, “去把鏊子拿出來, 舀幾瓢白麵, 還有豬油——”
“還要什麼?”霍去病迫不及待地跳起來。
衛長君想一下:“碾碎的鹽, 案板和擀麵杖,乾淨的菜板子也行。”吃飯的方幾還在院裡,菜板子可以放在方幾上當案板使, “再來一雙炸油條用的長筷。”
韓嫣看向對麵五個小夥子:“叫他們和麵。”
衛長君歎氣:“他們要會熊小子至於連臉都不要跟我纏嗎。”
霍去病拎著菜板子拿著擀麵杖出來:“知我者大舅也。”
阿奴去廚房把油燈點著, 放在廚房門邊, 不會被院裡的風吹滅, 也能把小小的院子照亮。趙破奴去拿幾塊小木柴。
衛長君示意霍去病的五個夥伴坐近點:“烙餅的麵可以和硬一點,但晚上吃硬的難受。所以晚上用的麵得和軟一點。和好後放案板上醒一會, 然後再揉揉,吃起來勁道。揉好了揪成劑子,像擀麵皮一樣擀成圓,抹上豬油。抹勻後包起來揉圓再擀。”說到此,阿奴把麵端出來, “接下來看我怎麼做吧。”
韓嫣聽著都累:“等你做好霍去病該困了。”
“我不困。”霍去病睜大眼睛證明這點。
韓嫣等他哈欠連連。
衛長君的餅簡單,沒有放蔥花也沒做油酥,搭把手的人又多,一炷香的功夫就烙上了。第一張出來,還沒到往日霍去病沐浴的時候,他自是不困。
熱氣騰騰的餅燙手,霍去病找個盤子拿雙筷子夾著吃。他咬一口在韓嫣麵前晃一下,跟逗狼崽子似的。韓嫣抄起手邊的東西就要給他一下。霍去病不敢皮了。
公孫敬聲擠開阿奴,托著下巴蹲到他舅身邊,眼巴巴望著他。
衛長君:“你吃飽了,我知道。”
“我覺著我可以吃點。”公孫敬聲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晃悠,“大舅,我才十歲,需要多吃點長高高啊。表兄快有你高了,不必再長。”
啪!
公孫敬聲腦袋上挨一巴掌。少年不需要回頭也知道除了表兄沒人敢打他。哪怕他授業師傅韓嫣想收拾他也會先跟他舅通通氣。
“大舅,我頭疼。”公孫敬聲學他表兄起來移到他舅背上,枕著他的肩膀撒嬌。
衛長君問霍去病的幾個夥伴:“學會了嗎?”
阿奴:“這麼簡單我也會。”
衛長君雙手撐著膝頭直起腰。公孫敬聲嚇得慌忙摟緊他的脖子。衛長君站直反手朝他背上一下,“下來。”
“我叫阿奴做。”公孫敬聲確實不如他表兄餓,也不好怪他舅偏心。
阿奴一看就會,一做就廢。
公孫敬聲等他做壞三個忍不住拽著他起來:“還不如我呢。”
趙破奴鬥膽拽開他,請會做飯的小夥伴過去。人家做廢一個就學會了。公孫敬聲指著阿奴:“看看人家,看看你。”
阿奴揚起巴掌:“哪兒癢?”
公孫敬聲跐溜一下跑到另一邊,拿起他做廢的餅:“我看還能不能吃。”
雖然擠到一塊去了,阿奴也做熟了。豬油香,衛長君還放好幾次,說是麵餅倒不如說油餅,自然香噴噴的很可口。
公孫敬聲很是意外:“可以吃。”
韓嫣看出本質:“你舅麵和的好。”
公孫敬聲佩服他表兄:“還是你了解大舅。”
霍去病挑眉:“我跟大舅多少年,你才在大舅跟前幾年。”輕哼一聲,戳一下做餅的小夥伴肩膀,“再給我做一個。”
“你吃阿奴做的。”
霍去病想吃鏊子做的餅,並非一定得吃衛長君做的。之所以纏他是因為隻有他會和麵。聞言霍去病拿起一張不成型的餅:“阿奴吃嗎?”
阿奴拿一個他做的:“挺好吃的。”
衛長君無奈地搖搖頭回廚房燒熱水。全家十一口不是乾活就是騎馬射箭,哪怕外衣不換,裡衣也得換,也得沐浴。
衛長君院裡有一口陶井,洗好後順手把衣服洗了,水端出去澆房前屋後的果樹。回來看到霍去病拿著衣裳去浴室:“衣服薄順手洗了。”
“我不會啊。”霍去病不想動手。
衛長君:“那就叫阿奴或敬聲幫你洗。韓兄也行。”
趙破奴端一盆熱水從廚房出來:“我洗。”
“你洗自個的。”衛長君看著外甥:“不管你怎麼跟他們商議,但不許把臟衣服留在盆裡或到處扔。”
霍去病頓時感到心很累,他已經文武兼備了為何還要學洗衣啊。
“知道了。”霍去病不敢說“不”,“阿奴,十個銅板一次。”
阿奴果斷搖頭。
趙破奴又忍不住說:“我可以。五個銅板也行。”
霍去病趕忙找他大舅。
趙破奴不是隨衛長君來此的匠人,不是俘虜,也不是衛家奴仆,跟關東來的貧民差不多,可以種田養牲口,不必伺候衛家人。
衛長君:“我不管,你們自己商議。不過破奴,他給阿奴十個銅板,阿奴都不搭理他,你隻要五個銅板,方才吃多了嗎?”
趙破奴張了張口想說,他身上連一個銅板也沒有啊。
月光朦朧,韓嫣都能看到他的臉紅了,走近一點打圓場:“十個銅板吧。去病,一年三百六十天,你有那麼多錢嗎?”
霍去病:“天熱一天一換,天涼了誰一天一換啊。一年最多兩千五。我帶錢了。”
趙破奴猛地看向他。
霍去病點頭:“等著。”到他和阿奴臥室打開小櫃子,從裡頭拿出一個四四方方小盒子,小盒子上還有個小小的鎖,霍去病打開鎖,最先出來好些玉石珍珠,他把這些先放地上,從裡頭摸出一塊金幣。
趙破奴蹲下去,撿起珍珠玉石:“這些我知道。那晚從匈奴首領身上扯下來的。金幣哪來的?”
“大舅給的壓歲錢啊。”
趙破奴滿眼都是小星星地望著衛長君。
衛長君奇怪:“那次從匈奴王庭弄來兩大包,去病沒分給你點什麼?”
霍去病叫趙破奴自個選。趙破奴認為他連馬都不會騎,還間接給父母親人報了仇,不該分“贓物”。霍去病拆金銀珠寶平分的時候,他選擇了鑲有寶石的匕首,以及兩個華麗的鬥篷。一個他自個留著,一個給那位身懷六甲的女子了。
衛長君聽他提到鬥篷:“有鬥篷?”
韓嫣忍不住問:“我怎麼沒看見?”
分東西的時候衛長君和韓嫣不在,趙破奴以為他倆私下裡問過霍去病怎麼分的了。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
趙破奴不知該配佩服他倆,還是該誇他們心大:“就搭在馬背上的啊。”
二人相視一眼,當真沒注意到。
衛長君看向霍去病的五個夥伴:“你們要的什麼?”
五個小夥子回屋把他們的拿出來,有精美的酒樽,有鑲了寶石的小銅鏡,還有一個牛角。衛長君拿起牛角號,哭笑不得地問:“要這個做什麼?”
其中一個小子拿過去跟衛長君顯擺:“這是可以吹的。”
“我知道牛角號。”衛長君問他,“你要這個都不如要塤,吹起來總比這個好聽吧。”
那小子搖頭:“你不懂。”說完抱在懷裡,端的怕衛長君給他扔了。
衛長君懶得管:“去病沒分你們一點寶石金幣?”
幾個少年點了點頭,從酒樽裡倒出幾小塊彩色玉石。衛長君驚訝:“居然在裡頭。”
“晚上看不清啊。”夾著牛角號的小子問:“可以收起來了嗎?”
衛長君轉向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