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豐功偉績 不謹慎能在你手底下長這麼大……(1 / 2)

小少年公孫敬聲傻眼了。

主父偃三天兩頭來打秋風, 不是因為窮得揭不開鍋啊。

有句話公孫敬聲沒說錯,主父偃在長安那些年著實斂了不少錢財。

主父偃不像衛長君擅種田,也熱愛土地。主父偃不缺人手, 無需換上短衣,於是他還穿在長安時的常服。他習慣配上精美的玉佩金飾, 就算不好跟在長安時一樣張揚, 身上也會戴兩三件。

主父偃見公孫敬聲愣住, 以為生來富貴的小崽子嫌棄,解下腰間門玉佩,“兩塊夠嗎?”

公孫敬聲不確定地問:“給我?”

主父偃很是痛快的放他手中:“今日來得匆忙, 身上隻有這兩塊。過幾日——”

“還來?”公孫敬聲驚呼。

主父偃嚇了一跳,趕忙承諾:“小公子放心,往後拿你一片紅薯葉都付錢。”

公孫敬聲眨眨眼睛, 想不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等著公孫敬聲收拾主父偃的人們難得見鐵公雞如此舍得, 忍不住提醒公孫敬聲答應下來。

公孫敬聲總覺著什麼地方不對。

既然主父偃不差錢,一頓飯兩塊玉,那麼以前他為何不拿錢買?從五原直直地往南也有關隘,邊關有商戶以及不介意賣雞鴨鵝的小民。雖然不如到朔方近, 可駕車的話一天也能跑個來回。何苦動不動痛哭流涕,跟死了爹娘沒人要似的。

“又想乾什麼壞事?”公孫敬聲把玉佩還給他,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主父偃再次把玉佩塞他手裡:“小公子姨母乃當朝皇後,你本人乃太仆之子, 誰敢當著你的麵使壞?”

“你不是沒錢嗎?”

主父偃點頭:“我沒錢, 有這些。早知道這些可以換物, 我早用了。”

“你不知道?”公孫敬聲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騙小孩子呢。

主父偃:“以前家貧沒見過這些物品。後來有了錢也有了這些。這些是彆人孝敬的,我也不好拿出去換物。”

觀望的小民又提醒公孫敬聲收下。公孫敬聲還是覺著主父偃此人甚是奇怪:“你不懂也不知道問我大舅?”

你大舅可不如你好糊弄。主父偃心想。

“不是忙嗎。”

公孫敬聲沒好氣道:“你忙得忘了問我大舅, 倒是沒忘記回回過來回回都不舍得空著手回去。”

主父偃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窘迫。

最初他也想過拿錢買,可衛長君來朔方前,糧食多的吃不完都不賣,如今什麼都緊巴巴的就更不可能賣了。

話又說回來,衛長君舍得賣,他一次買齊了,以後還有什麼理由過來叨擾。

但凡一次空著手回去,衛長君都得勸,路途遙遠以後彆來了。他若不聽,衛長君隻會對他心生厭惡。哪像如今不惦記衛長君的物品,衛長君就不煩他,回回都有可口的美食。

衛家飯菜在長安城也稀奇,更彆說在要什麼沒什麼的五原。

以前主父偃能吃的跟懷胎六月似的,就算他不好美食,也說明他很怕委屈了自己。

“小公子算算這些日子我在此拿了多少物品,折成金銀玉器又得多少,改日我給你送來。”主父偃看一眼他手裡的玉佩,“行嗎?”

其他人替公孫敬聲回答,“行!”

公孫敬聲搖頭。

這是大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再說了,大舅前幾日隻叫他把主父偃氣走,並沒有提過叫主父偃“還錢”。何況大舅有陛下給的黃金也不差錢。

已經答應送給人家的東西又要錢,傳出去大舅的名聲——想到這,公孫敬聲明白了。

主父偃個卑鄙小人,從長安到五原越發壞了,還敢給他下套。

“你等著!”公孫敬聲抬手把玉佩甩給他,大步朝地裡跑,“大舅,我知道主父偃為何回回來找我們都要東西了。他就等著我們管他要錢,然後好跟人家說,大舅言而無信,堂堂國舅爺連幾隻鴨子鵝都不舍得。”

“公孫敬聲!”主父偃先是一愣,撿起玉佩,公孫敬聲的話傳過來,他意識到他誤會了,慌得大喊,“大公子,我——”

公孫敬聲打斷他:“閉嘴吧你。”

韓嫣一直在遠處盯著,擔心公孫敬聲被主父偃氣哭。看到這邊嚷嚷起來,大步過來:“出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事。”主父偃趕忙說,“我跟敬聲鬨著玩呢。”

韓嫣看向他治下的平民:“是這樣嗎?”

“不是!”快言快語的小民三言兩語說完事情經過,主父偃掉頭就走,小民忙說:“彆叫他跑了。”

主父偃瞬間門被一眾人團團圍住。

韓嫣笑著抬抬手,眾人讓出一條路。韓嫣直直地朝主父偃走去,“知道長君不待見你,難為你能想出這種辦法。”

“韓太守說什麼呢?”主父偃裝傻,“我怎麼聽不懂?”

眾人也糊塗了,不約而同地轉向韓嫣。

韓嫣挑眉:“你騙得了敬聲騙不了我和衛兄。”朝地裡睨了一眼,“衛兄來了。自己跟他解釋。”

衛長君聽到主父偃不介意用兩塊玉佩換一頓飯,他就猜到主父偃隔三差五過來意不在物品而在他,“主父偃,我是有三頭六臂,還是絕世美人,叫你惦記的為了見我一麵連臉都不要了?”

眾人隱隱明白過來,公孫敬聲難以置信:“大舅此話何意?你為了見我大舅一麵不惜痛哭流涕賣慘?”

主父偃老臉通紅,訥訥道:“不儘然。大公子的犁和耙著實比我從關內帶來的好使。還有鐵鍋,關內也買不到。”

衛長君點頭:“不必解釋,我可以理解。長安對我好奇的人不止你一個。人就是這樣,越不理你們,你們越好奇。我要是上趕著同你交好,你反而認為我彆有所圖。”

“不是,大公子,我——”

衛長君微微搖頭,主父偃改恭維:“您看您到朔方不過兩年,如今幾千畝良田鬱鬱蔥蔥,牛羊遍地,雞鴨成群——”主父偃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說不下去了。

這些話可以糊弄彆人,糊弄不了衛長君。

真想跟衛長君學學建城治下,他大可直接問。不提陛下,隻說衛長君的人品,也會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此時看熱鬨的人們終於可以確定,主父偃有病,竟然能想出這種招兒。

主父偃越發尷尬,無地自容。衛長君大發慈悲放他回去。主父偃乖乖地想說出告辭的話,看到手中玉佩,“大公子,這個——”

衛長君抬手。主父偃住嘴。衛長君開口道:“你是五原太守,好好在五原盯著。”

主父偃臉色微變,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你跟敬聲說的那些金銀玉器自己留著吧。要是嫌礙眼,大可派人入關定做一些五原需要的物品。千戶人家一家一張鍋一張榻也不是小數。”

主父偃想說,朝廷給了安家費。忽然之間門,主父偃想到上次過來跟幾個貧民聊天,貧民提到衛長君回了長安,衛家那些農具牛羊都會均分給他們。

那時主父偃沒少在心裡感慨,大公子始終是大公子,這些年一點沒變。

大公子如此“慈悲”一麵放到他身上,主父偃的臉色愈發複雜。

衛長君噙著微笑繼續:“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主父偃張了張口。衛長君眉頭一挑,仿佛在問,你還想說什麼。主父偃用眼淚證明了衛長君吃軟不吃硬。他還敢犟,以後想見他一麵都難。

雖然主父偃覺著可惜,可他也不是頭一天認識衛長君。衛長君的原則那麼容易打破,他也不至於心心念念這麼多年。

“大公子此言甚是。正好五原還有點事,我也該回了。”主父偃說完接過隨從遞來的韁繩,走出路口就上馬走人。

眾人互相看了看,心裡又生出些許不確定:“他就這麼走了?”

衛長君奇怪:“你們不是巴不得他有多遠滾多遠?”

有人解釋:“那是我們以為他又來打秋風。”

“他身為太守,不打秋風來做什麼?”衛長君又問,“春遊啊?”

公孫敬的想到主父偃出手大方:“可以找我們買菜買糧買雞魚肉蛋。”

衛長君想給外甥一巴掌,“這裡的土地是陛下給的,陛下又免了我們的稅,去年還時常叫人送糧,可以說我們都是朝廷的人。主父偃那邊也是大漢子民。主父偃無論買什麼都是給他們用,主父偃舍得錢,你敢要嗎?”

公孫敬聲脫口而出:“為何不敢?”

衛長君安慰自己,外甥還小,慢慢教,不著急。

“我賣葡萄酒,往大了說給陛下省錢,往小了說也是補貼家用。畢竟我沒少拿自己的錢置辦農具。好比做紙的那些缸就是我買的。不是太守府買的。”

韓嫣微微點頭確定這點,替他說:“但是我們不能確定主父偃給的是他自己的錢,還是朝廷給的安家費。”

公孫敬聲:“問他呢?”

韓嫣:“誰問?你大舅問他也不可能說實話。除非主父偃脫胎換骨不愛錢,改愛國愛民。”

主父偃在長安的名聲還不如韓嫣,至少韓嫣的錢財來自劉徹。主父偃萬貫家產皆來自貪汙受賄。他那點俸祿以及劉徹的賞賜都不夠他全家用的。

公孫敬聲離開長安時才九歲,沒機會聽人提起主父偃,可他這些日子沒少聽騎兵和匠人罵主父偃無恥,斂財都斂到大公子身上了。

“主父偃不會懷恨在心吧?”公孫敬聲此言一出,眾人齊刷刷看向衛長君。

衛長君好笑:“我是誰?”

眾人下意識想說什麼,到嘴邊趕忙咽回去:“皇後大兄。”

“對了。”衛長君提醒眾人,“還是皇長子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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