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領悟揣摩 王夫人生了,是個皇子……(2 / 2)

在大伯懷裡,一點不可怕。

衛長君:“這比你去病表兄爬的樹矮多了。以後大表兄把你往樹上拉還哭嗎?”

小孩摟住他的脖子,羞紅的小臉埋在他頸窩。

衛青沒眼看,他怕不是生了個女兒。

“大兄,下去嗎?”衛青注意到衛長君額頭上滿是汗水。

衛長君頷首。

小劉據驚呼一聲,衛青嚇一跳,差點把外甥扔出去,“怎麼了?”

“二舅舅,那是什麼呀?”小孩站直身體,指著不遠處的樹。

衛青看過去,密林中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大貓?”不確定地問兄長。衛長君仔細看看,確實是熊貓,“比狸貓大的貓。據兒要去看看嗎?”

劉據:“像狼崽子那麼大嗎?”

“比狼崽子大一點,敢咬人。”

小劉據連連搖頭,拍拍二舅肩膀:“快走!”

衛青忍著笑叫上狼崽子和狸貓。

往山上來的人不多,野獸安逸,兔子野雞也敢亂竄。狼崽子閒著也是閒著,弄了兩隻兔子,叼下山叫曹女做給它吃。

小劉據頭一次看到狼崽子叼東西,連聲驚呼。

衛青腦殼疼,到家叫霍去病和阿奴帶兩個小的去洗手,他忍不住抱怨:“以後彆叫我跟據兒一塊上山。”停頓一下,揉揉額角,“真能嗷嗷。”

衛長君好笑:“習慣就好。”

“伉兒也沒跟他似的。”

衛長君:“你確定你兒子知道狼抓到兔子意味著什麼?他指不定以為狼崽子跟兔子玩兒。”

衛青不信。用午飯的時候衛青問兒子知不知道狼崽子抓兔子做什麼。小衛伉脫口而出,玩啊。

除了衛長君和劉據,所有人差點嗆死。

劉據搖了搖頭,老氣橫秋歎氣道:“笨伉兒。狼崽子要吃小兔子啊。”

衛伉尚不能理解。

衛長君故意說:“像殺雞一樣殺了兔子,然後像我們一樣把兔子吃掉。”說完他夾一塊雞肉塞嘴裡。

過了一會兒,大抵反應過來了,衛伉哇哇大哭。

霍去病和阿奴雙雙瞪衛長君,正吃著飯招惹他做什麼。

阿奴放下碗筷,起身抱起衛伉:“你大舅胡說。他不知道兔子其實已經死了。狼崽子不吃也會被狗吃掉。”

衛伉淚眼模糊,可憐巴巴問:“為什麼要吃掉啊?”

“為什麼要吃雞?”阿奴怕小孩一時想不出來又急得大哭,“雞肉美味。兔子肉對狼崽子而言也很美味。”

衛伉:“不可以不吃嗎?”

“養兔子是留著吃的。好比養雞養鴨。狼崽子可以看家,狸貓可以抓老鼠。它們什麼都不會,不吃養來做什麼?”

小不點被問住。

劉據很是好奇:“狼崽子抓的兔子也是大舅養的啊?”

阿奴點頭。

霍去病直覺不好,但他一時也想不出哪兒不對勁。

過了幾日,楮樹皮曬乾,八陽裡女人過來,小孩子無事可做也跑過來,霍去病隱隱聽到劉據伸出小手,指著秦嶺,“我大舅養了好多兔子,都在山上。”

躺在桑樹上看兵書的霍去病差點摔下去。

樹下的衛青愣住,他聽到了什麼?他聽到八陽裡小孩大聲反駁:“騙人!”

劉據:“我沒有。大舅說的!”

拄著拐杖替村民們看著孩子彆往山上跑的老裡正哭笑不得,皇家怎麼出個這麼簡單的孩子啊。

八陽裡小孩不敢找衛長君,雖然衛長君氣質溫和,嘴角總是掛著笑。小孩拽著老裡正的衣袖問:“真的嗎?”

老裡正指著韓家東邊苜蓿地:“山上的兔子又肥又大就是吃那些吃的。”

衛長君從未跟人解釋過他種的什麼。但老裡正不止一次看到衛家奴仆割掉喂牲畜。衛家牛羊養的很壯,老裡正稍稍一想就懂了。

除了秦嶺這塊地,老裡正並沒有聽說過彆處有。老裡正想找機會問問衛長君。然而沒等他找到合適的理由,有一次出征匈奴他碰巧去城裡賣東西,看到很多戰馬跟衛家養的有一比,老裡正就不敢問了。

老裡正以為韓家東邊那片草種子來自未央宮。

老裡正:“那片草是大公子種的。”

孩子小,想不到那麼多,四舍五入就當山上的兔子是衛長君養的。

劉據得意地問:“還說我騙人嗎?”

小孩搖搖頭:“大公子真厲害,還會種草。”

劉據點頭:“大舅什麼都會。”

“種草”就不必顯擺了吧?霍去病聽不下去用書蓋上腦袋。衛青站起來,朝西邊空地上喊:“據兒,伉兒該渴了,帶他回來喝水。”

劉據牽著小弟弟過來:“二舅,我也想喝水。”

衛青眼神示意躺在地上的阿奴。阿奴一個鯉魚打挺起來,拍拍鋪在地上的席:“坐在這兒等著。”

阿奴回屋拎一壺不燙不涼的水,又拿一摞小碗出來。

倒五碗放在衛青椅子旁邊的茶幾上,拎著水壺抱著碗去西邊。老裡正很感動,阿奴侯爵在身還跟以前一樣懂事知禮:“我們可以打水。”朝南邊看去,“那裡有井。”

阿奴:“郎君說井水裡可能有眼睛看不見的小蟲子,不小心喝進去輕則鬨肚子,重則得去城裡買藥。住在秦嶺腳下最不缺的是木柴,如今還沒到農忙的時候,燒一鍋水足夠一家人喝一天,沒必要為了省事弄一身病。”

多年以前,八陽裡村民給衛長君乾活,衛長君準備熱水,村民嫌不如井涼水喝著舒服,衛長君就說過這樣的話。

老裡正接過碗:“大公子仔細人啊。”

阿奴幫他倒:“我長這麼大好像就喝過兩三次藥。去病好像沒喝過藥。”

村裡小孩子顯擺:“我也沒喝過藥。”

老裡正很想說,那是你父母不舍得買藥。“你還小身體好。像我這個歲數再喝井水得三天兩頭喝藥。”

小孩被嚇到。

阿奴:“彆怕。燒水喝不易生病。我家郎君也說過,病了多喝熱水,鼻子通氣,渾身舒坦,不吃藥也能痊愈。”

收楮樹皮的村民接道:“還得蓋褥子捂汗。”

阿奴想點頭,忽然想起衛長君同許君等人說的事:“渾身發冷的時候蓋褥子,身上熱烘烘再蓋上褥子很容易燒死過去。這時候最好用井水打濕布擦身體。以前許君病了,郎君就是這麼教她的。”

這種說法村民頭一回聽說。不過她們想到許君好好的,那說明這法子也有用。

老裡正很清楚生病這麼大的事衛長君不會亂講,感慨一句“大公子真是無所不知。”他叫阿奴歇著去,水喝完了,他會叫孩子們送回去。

阿奴說了這麼多也有點渴,回到桑樹下喝水。

劉據放下小碗,滿足地歎了口氣:“阿奴,霍光和趙破奴為什麼不出來玩兒?”

“他們在寫字。你一會兒也得寫。”不等小孩拒絕,阿奴又說:“全家隻有你和伉兒識字少,還不會算術。”

劉據不服氣,掰著小手說他知道幾加幾等於幾。衛伉聽到他知道的也忍不住說他也會。

衛青被兩個小崽子嘰嘰喳喳吵的頭疼,索性下地找兄長。

衛長君在果樹邊收拾陷阱。衛青過去接過鐵鍬幫他挖。衛長君奇怪:“怎麼不歇一會兒?”

“大兄何時送據兒回去?我想清靜兩日。”

衛長君朝自家方向看去,隱隱可以看到兩個小崽子麵對麵站著,那個認真樣兒,好像在討論什麼軍國大事:“過幾日。我送據兒的時候再給你請幾天假。四夷都不安分,陛下比誰都怕你累壞了。”

不打仗的時候,衛青做的事李息、公孫敖等人也能做。衛青不認為朝廷離了他不行。何況還有個太尉。

衛青也想多待幾日:“隻怕等我回去的時候,大兄養的公雞和公鴨都被我吃絕了。”

“這幾日吃的是去十裡八村買的。賣給我比送去城裡省事。”

城中富戶什麼德行衛青也清楚,穿金戴玉,還跟鄉野小民計較一個銅板兩文錢。

“有件事,我覺著還是得告訴大兄。東方朔說陛下打算給據兒找師傅。這次回去興許就不能常來了。”

這事很突然,衛長君沉默好一會:“我知道了。”

送劉據到宮裡那天,衛長君看到好些人臉上喜氣洋洋的,衛長君直接把劉據送去椒房殿。兄妹見麵,沒等衛長君詢問,衛子夫就告訴他,王夫人生了,是個皇子。

衛長君有心理準備:“彆慌。養不養大的還兩說。即便養大,養成什麼樣又是一回事。記住,著急的永遠不會是你。與其擔心她們取代你,不如擔心她們算計你。”

衛子夫:“她不敢。”

衛長君搖頭:“算計你很容易。寫個陛下生辰八字的人偶就行了。不過她們有這個心也不敢這時候用這等招數。不然陛下第一個饒不了她們。”

衛子夫聽糊塗了。

衛長君:“衛家和你一體。坐實了你的罪名,陛下處不處置仲卿?查不查去病?唯二敢打匈奴的人牽扯其中,陛下會不會想她們的目的其實是大漢江山,並非皇後母子?”

衛子夫因為宮中有喜而微微躁動的心踏實下來。

“我有事找陛下,陛下在宣室?”

衛子夫點頭:“她昨日生的。陛下在那邊半天,今日上午應該沒空過去。”

衛長君到宣室,劉徹確實忙著處理政務。小黃門沒稟報,直接引他進去。以至於劉徹抬起頭,麵前多一個人,他嚇一跳。

衛長君拿個圓墊在他對麵坐下。

劉徹嗤一聲:“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知道了?”

“王夫人?聽說了。不過她還不值得我來給陛下請安。”

劉徹撩起眼皮瞥他一下:“那是朕的女人,朕兒子母親,你說這話也看看人。”

“你又不可能叫藩王做大,哪怕是你兒子。王夫人那樣的家世,兒子比據兒出眾,隻要他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也不可能廢嫡立庶。我至於聽說她生個皇子就急慌慌跑來找你?”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聽說你要給據兒找師傅?”

劉徹:“仲卿說的?”

“東方朔。”

劉徹揉揉額角,懊惱地說:“朕怎麼把那個碎嘴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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