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情以何堪 有錢能使鬼推磨(1 / 2)

衛長君笑了笑, 跨出殿外。

李延年聽到腳步聲抬頭,同衛長君隻有步。看到不久前見過的人,李延年停下, 臉上寫滿了,他是何人。

劉徹跟著出來:“這位是皇後兄長。”

李延年瞬間門很慌亂, 手足無措, 放下琴見禮:“不知大公子尊駕,大公子恕罪。”

衛長君聽出來了,他指的是茶館那次:“不知者何罪。陛下, 草民告退。”

劉徹挑眉:“這就走了?”

衛長君不解其意。劉徹叫李延年先進去, 又抬抬手示意禁衛等人離遠點:“沒什麼想說的?”

“如果陛下指的是李延年之妹李氏, 王夫人我都沒說什麼, 還擔心你被她迷成昏君?”衛長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陛下看不起我, 還是小瞧了您自己?”

劉徹笑了:“大公子想稱讚一個人的時候, 此間門沒人頂得住。”

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五日後再來。”

“回茂陵?”

衛長君一邊下台階一邊搖頭:“天寒地凍路不好走, 就不叫太子去了。”

劉徹退回殿內,黃門關上一扇門。

李延年不安地解釋:“微臣以前隻聽說過大公子。”

劉徹:“他不常進宮, 宮裡很多人都沒見過他。他在茶館見過你?”

李延年想起那天主父偃的態度:“微臣早該知道整個長安能叫主父偃宴請的人總得也沒幾個。”

這話並非指主父偃身份尊貴, 而是他性子乖戾, 能入他眼的沒幾個。劉徹笑著點頭:“主父偃能活著從五原回來多虧了他。”

朔方的葡萄酒以及棉花,還有很甜的瓜和棗, 近幾年長安尋常人家也買得起。李延年聽弟弟妹妹提過朔方。說起朔方很難繞開把荒野變良田的衛長君。

主父偃跟李延年胡侃的時候也提過,他初到五原要什麼沒什麼, 多虧了他厚顏無恥,天兩頭去朔方打秋風。

旁人說起不要臉的行跡多少有些羞愧。主父偃很是得意,弄到衛長君一點物品仿佛打了勝仗:“微臣聽主父偃說過。大公子有四十歲了?看著真不像。”

劉徹微微搖頭:“如今已是元鼎年, 他四十五了。”

李延年方才隻是想恭維他一下。聞言震驚地微微張口,難以相信。

“秦嶺茂陵有奴仆,侄子侄女有父母,他吃了睡睡了吃,萬事不操心,看著自然不顯年長。”說完劉徹忍不住羨慕,像衛長君一樣六十歲還像四十來歲,也不必想法子長命百歲。如此活到七十也足夠了。

殊不知衛長君也是這樣跟嘟嘟說的,無病無災時辰一到直接死。

嘟嘟告訴他哪會嚇著他的親人。衛長君叫嘟嘟給他看著時間門,臨死前一個月他不好好吃飯,晚上蹬被子,慢慢病逝。

嘟嘟無法理解,怎麼有人把死說的跟出遊似的。

這叫很怕死的劉徹情以何堪啊。

劉徹如今也不怕死,他想死後升天。衛長君跟他說過,有些人死了是完成下界任務,死後便可位列仙班。

劉徹好奇他是不是這其中一個。

日前有個術士有些真才實學,劉徹就把人召進宮,叫其給他算算上天的可能性有幾成。

冠軍侯府比衛家大,太子過去耍的開,衛長君接上劉據直奔去冠軍侯府。韓嫣早早備好弓箭,試試他有沒有懈怠懶惰。

太子一邊拉弓一邊問:“大舅,我死後能上天嗎?”

“你才幾歲?十五歲說什麼死不死。”

嗖一下,箭飛出去,遠端奴仆揮揮手手中的棍,韓嫣知道準頭很好,叫太子繼續。

劉據搭箭:“我好奇啊。大舅,我父皇呢?”

“不清楚。”

劉據:“那可以算嗎?”

“這事哪能算?我說你能活到八十,你故意爬到宮牆上跳下來摔個稀巴爛,我還能把你救回來?”

劉據點頭:“我也覺著不能算。我告訴父皇,父皇不信。他還說算算也無妨。”

韓嫣轉向衛長君。衛長君好笑:“怎麼還沒死心。又招術士了?”

劉據聞言放下弓箭:“又?”

衛長君懶得提劉徹乾的那些事,給韓嫣使個眼色。韓嫣忍著笑從最早的術士李少君說起。說到寧乘,寡見少聞的小太子聽傻了。

衛長君歎氣:“他真是生命不止,修仙不止。”

小太子的神色一言難儘:“沒想到,父皇的嗜好竟然是死後飛升。我一直以為父皇不酗酒,不沉迷女色,文可安天下,武敢打匈奴,是大漢開國以來最好的帝王。”

衛長君:“你父皇有這點嗜好也是大漢皇帝中的第一人。憑打匈奴通西域就夠了。”

少年聞言想起一件事:“前幾日我去探望母後,聽幾個小黃門說到父皇招太醫出宮給張騫看病,張騫是那個從西域回來的?”

衛長君點頭:“帶回來許多種子和香料。病得重嗎?”

嘟嘟出來告訴他,應該很重。

衛長君明白張騫大限將至。衛長君叫太子外甥先射箭,他跟張騫不熟,不必管他如何。劉徹也沒叫太子替他探望過張騫,小太子說完就丟到腦後。

五日後,衛長君送太子回宮後,跟韓嫣前往茂陵的時候繞去張騫家。

韓嫣了解他,不熟悉的人,不是人之將死他不會費心探望。韓嫣歎氣道:“以後沒事彆回來了。”

冷不丁這麼一句,衛長君實在糊塗:“怎麼了?”

“我多少理解魏其侯為何喜歡鄉野。成天在這城裡,今天聽說你死,明日又聽到他亡。今天去探病,明日去吊唁,誰受得了。”韓嫣說到此臉色發苦。

衛長君點頭:“也好。據兒大了,他想去就叫侍從陪他過去。要是嫌路上寂寞,叫他去太學接上伉兒。也不知道伉兒在太學如何。”

“大將軍的長子,皇後外甥,誰敢欺辱。”韓嫣搖頭,“陛下說你如今不愛操心。真該叫陛下來聽聽。”

衛長君這幾日聽到劉徹就頭疼:“也不知何時才能等到他來告訴我又被騙了。”

衛長君不止一次拆穿術士的障眼法,劉徹漲了見識,新來的術士欒大在劉徹跟前耍次就露出馬腳。劉徹不死心,留他幾日,除夕過後,欒大顯擺幾次,劉徹看不下去,借用小黃門之口拆穿欒大。欒大死不承認倒打一耙,詆毀小黃門,氣得劉徹把人砍了。

人砍了他不解氣,令人召太子來宣室住幾日,他包袱款款躲去茂陵。

小太子得知他皇帝老子去茂陵,他也想去。宣室黃門告訴他,陛下出去散心,他不想挨訓就老老實實在宮裡呆著。

太子好奇何事能叫九五至尊不快。黃門小聲說出欒大死了。太子哈哈大笑。黃門急的捂他的嘴:“太子殿下啊,這可不能笑。”

太子連連點頭,掰開他的手,低聲說:“孤早料到了。真神仙給父皇一粒丹藥不就行了。哪用得著裝神弄鬼證明自己。”

黃門:“這事該怎麼說,好比奴婢病了,知道鬼神無用,也會忍不住祈求上蒼保佑。”

太子也求過,霍去病的病遲遲不見好的時候。隻不過太子沒有請巫師,也不曾沐浴更衣焚香禱告,而是默默在心裡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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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到茂陵看到衛長君和韓嫣坐在船上曬太陽,好不悠閒的樣子,越發不快。

衛長君戳一下韓嫣,韓嫣放下兵書朝岸上看過去,劉徹的臉色瘮人,隔著河水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氣,“這是跟誰?”

衛長君:“不是太子,也不可能是仲卿。不然他不會一個人過來。”

“周邊小國?”

衛長君微微搖頭:“打他們都不用京師精兵。”

“你倆嘀咕什麼?船劃過來,朕上去!”劉徹大吼。

韓嫣起身劃小船過去。

衛長君進船艙把茶水點心搬出來。

劉徹灌一杯不燙不熱剛剛好的茶湯,心裡舒服點了。

韓嫣遞給他一塊外表焦黃裡頭白嫩的餅。劉徹接過去感覺還熱著:“烤的炊餅?”

“用黏糊糊的米打的一種糕點。年前做的,可以放到正月底。這個也可以切成片跟肉蛋炒,也可以用來做湯。”

劉徹沒好氣道:“越來越會享受。”

“你也可以。可惜你舍不得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啊。”衛長君說著話又給他倒一杯水,“年齡不小了,火氣還這麼大。您該跟我學學,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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