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見狀忍不住說:“哪能叫你破費。”
衛長君瞥他:“我在朔方的時候,你弄我的東西買下這個茶鋪也綽綽有餘。”
主父偃羞愧地無言以對。
衛長君又陪他們坐一會兒,看天色不早了便帶著小奴告辭。做戲做全套,衛長君去另一條街上買些零嘴和小玩具。到冠軍侯府,衛長君叫小奴給左右兩個外甥女送去。
阿奴和趙破奴的孩子見到又有好玩的,高興地蹦蹦跳跳。衛長公主不禁羨慕兒女:“還不是在大舅身邊。在大舅身邊得多幸福。”
女奴讚同。
自打衛長君回到冠軍侯府,府裡的小主子就沒缺過吃的玩的。
“大公子那麼喜歡小孩,為何不自己生一個?”
衛長公主問過阿奴:“大舅非俗人,自然不是我們這些俗人可懂得。”
“以後多寂寞啊。”
衛長公主:“所以在後麵給他買一處宅子。”頓了頓,想想這幾日下午到隔壁表兄家,“大舅好像也不寂寞。”
女奴無法想象。
衛長公主看到兒女起了爭執,顧不上跟女奴分析她大舅。
趙破奴的兒子在繈褓之中,沒人跟女兒掙搶,同樣也沒人跟她玩兒。小姑娘晃晃悠悠去隔壁找舅爺爺。
衛長君走了一路很累,翻出霍去病的球和毽子等物給女奴,叫女奴陪她玩兒。
兩三歲的小孩哪會玩啊。一會兒把毽子扯壞了。以免霍去病回來大吼大叫,衛長君又叫人出去給他買幾個原處放著。
府裡的奴仆並非霍去病買的,而是劉徹撥給他的。一個比一個機靈,一個比一個會辦事。翌日下午,他們就把衛長君所關心的事打聽到了。
衛長君左右權衡挑出兩個叫公孫敬聲選。雖然沒有女子畫像,但有大概身高長相。公孫敬聲挑一個他喜歡的送家去。
舅甥二人欣賞的,衛孺有諸多意見。
公孫敬聲不慣著他母親,要麼這個,要麼不娶。他是挺喜歡阿奴的兒子,大不了叫去病表兄多生幾個,送他一個。
衛孺很想陽奉陰違。公孫敬聲不知道他母親有這麼荒謬的想法,以為她想叫女方拒絕公孫敬聲。公孫敬聲警告母親,她敢亂來,他就改姓衛。
休沐日,公孫賀也在家,這話把公孫賀嚇到了,直言聽他的,一切聽他的。
公孫敬聲把“衛家”鑰匙給他父親:“大舅送我的宅子。你們叫人收拾收拾,成親後我搬過去。”
公孫敬聲乃長子,夫妻倆哪能叫長子出去住。公孫賀不同意。公孫敬聲不是跟他們商量,而是告知。公孫敬聲叫父親找他大舅,他大舅送的,
給公孫賀個膽子也不敢找大舅子。
翌日上朝見著衛青,公孫賀叫他勸勸兄長。
人心是偏的,衛青自然向幫他照顧兒子的兄長,而不是一年見不到三次的長姊。衛青又不好拒絕,反問他是不是嫌宅子破舊。他可以再給外甥買一處新的。原地推倒重建也行,隻當他送給外甥的新婚賀禮。
這話差點沒把公孫賀噎死,後悔找這個榆木腦袋。
公孫賀找阿奴,阿奴推到衛長君身上,宅子是他送的,他也沒拿劍逼公孫敬聲搬過去。言外之意,管不住兒子你怪誰。
公孫賀想起來了,阿奴沒給過他好臉。他去找霍去病。霍去病告訴他,大舅本想把他家後麵的宅子送給敬聲,敬聲沒要。要不換換?
有何差彆呢。
公孫賀隻能等休沐日告訴妻子,他無能為力。衛孺要親自找衛長君,恰好公孫敬聲回來沐浴洗頭。公孫敬聲提醒他,韓嫣也在茂陵。不怕韓嫣罵她不知好歹儘管去。
韓嫣唯一怕的是太後。
衛孺不敢有所行動,老老實實去給公孫敬聲準備聘禮。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冠軍侯大喜的日子到了。
女子家世不顯,找不到馬找不到人抬嫁妝。衛長君一早把人和車馬送過去。出嫁的時候,前麵的車到冠軍侯府,後麵的車還在裝嫁妝。
左鄰右舍無不羨慕。
殊不知女方長輩有苦難言。
衛長君提親那日直言,女子到了衛家不會吃苦遭罪。女子親戚長輩族人也不要指望冠軍侯接濟贍養。不必準備嫁妝,聘禮他們可以全留下來,他可以再備一份,不會怪他們。
族人當中有才乾的,冠軍侯會給指條明路,不要指望冠軍侯提拔舉薦。成就過禮,不成就當他不曾來過。
女方長輩很生氣,哪有這樣求娶的。又不敢得罪衛長君,隻說他們商議商議。
有人出主意,結了親就是親戚,冠軍侯還能不管。
女方長輩認為此言甚是。
翌日托媒人給衛長君遞話,他們同意了。
三伏天前,張湯被致仕。張湯妻子想去拜訪衛長君,叫張湯兒子攔住。衛大公子想幫忙,並不需要你出麵“提醒”。
朝中有人問衛青,怎麼不幫他嶽父叔向陛下求情。衛青實話實說,陛下說此事無我無關。他的同僚納悶,陛下那樣說,你就不管了。衛青反問,他該怎麼管。
經此一事,霍去病嶽丈看清楚了,三公之一的張湯都請不動衛家,衛長君那番話真是“醜話說在前頭”。
可一想到大漢開國以來唯一冠軍侯,他們也舍不得錯過,隻能當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跟母家再無瓜葛。
霍去病嶽家的態度,衛長君看在眼裡。進了臘月,衛長君回城準備過年,令侯府管事前往“金閣”買些金玉之類的小玩意。或找卓文君買一些珍珠。
衛長君提親的時候太強硬,霍去病的妻子怕他。衛長君在府裡,她都不敢出來。衛長君也沒逼她出來行禮。他吩咐府中針線活好的女奴繡一些荷包,交給冠軍侯。
霍去病拿到那些小東西和荷包就懂了。
除夕過後陪夫人回家,見著嶽父家小輩,一人給一個荷包。
下午,霍去病走後,小輩們打開荷包放在一起,趕上家中長輩一年俸祿了。
此時他們才真正認識到衛長君有強硬的底氣。
給公孫敬聲商議婚期的時候衛長君也去了。公孫敬聲父母雙全,衛孺也不像衛少兒那麼聽話,衛長君不好說太多,隻說嫁過去可以搬出去住。敬聲年歲小不懂事,以後還得他們多多包涵。
訂了婚期,衛長君見著公孫敬聲交代他,親戚當中有人敢仗著公孫家或衛家的權勢欺壓百姓,他想怎麼收拾怎麼收拾。天塌了他頂著。
公孫敬聲脫口就問,攪事的人是他父母怎麼辦?
衛長君:“交給太子。”
元鼎四年,開春,公孫敬聲成親。
沒到三伏天,公孫敬聲性格爽朗不拘小節的妻子就跟事多心細的衛孺吵起來。
公孫敬聲到家,妻子叫他評理,母親埋怨他不孝。公孫敬聲頭疼,分開住也能鬨起來。不沐浴不洗頭,他翻身上馬去茂陵,見著衛長君就問:“大舅,婆媳矛盾也找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