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涼井不是從幸村口中得知的,而是從護士長的嘴裡。
“按理說,病人不願意透露,我也不該告訴你,但是我之前聽他的主治醫生在私底下說……”
涼井的記憶力一向還行,但是那天聽完護士長所說的話以後,卻覺得有些恍惚,很多話反而記不清了。
隻有一句她記得特彆清楚【那孩子的病,就算是好了,也挺可惜的。】
“格林巴利?疑似?”
“嗯,應該是這個名字。”
“……好,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小井你先休息吧。”
涼井聽出來電話那頭石田涼陽的語氣不對,在對方掛電話之前連忙道:“哥哥!”
“嗯?”
“這個病……是很難治療嗎?”
“倒也不是什麼很難治的病,就——”石田涼陽說到這裡忽然清了下嗓子,這才繼續說:“我記得上次見到的那個男生,他是打網球的吧?”
“嗯。”
“神經係統的疾病,總是比較麻煩的,就比如你剛才說的那種,可能會影響到運動神經。”石田涼陽在電話那邊有些為難地揉了揉後脖頸的地方,“對普通人可能沒什麼影響,但是運動員……難說。”
兩方沉默了許久,涼井聽見她哥像是在試探地詢問自己:“你那個朋友,打網球應該隻是個愛好吧?”
涼井稍稍捏緊了手機,聲音雖輕,卻很肯定地回道:“不是。”
“……我知道了。”石田涼陽聽起來仿佛是不知道該回什麼,過了幾秒才繼續說:“我這邊手上還有些實驗數據要整理。至於你朋友這件事,如果我能幫上忙,下周就會給你回複的。”
涼井聽出來了她哥哥心裡沒底,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難得語氣真誠地對他道了聲謝。
“小井,你這麼對我說話,我有點不習慣。”石田涼陽如實說道。
涼井聽了,換了個語氣:“那你早點休息,我掛了。”
“哎!晚——”
另一邊,石田涼陽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外,看著被掛斷的通訊界麵,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在以往,他或許會被自家妹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逗笑,但他現在屬實有些笑不出來。
他是看著他妹妹長大的,就沒見過小井對家人以外的哪個異性這麼上心過。
可是格林巴利這個病,他之前在醫案裡了解過一些。
這種病對普通人來說隻要發現及時,治療方案不算為難,但對於運動員來說,想要完全康複到患病前的身體素質,大概率是要手術的。
可問題就是,這個病的手術成功率……據說很低。
石田涼陽將手機塞進了白大褂的口袋,抬手揉了揉眉中。
還是問問導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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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五聽了護士長告訴自己的那些內容以後,涼井不知怎麼的,心裡總是有些放心放不下。
說是預感的話,多少有些玄乎,但她總覺得好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所以儘管這星期她已經去過一次醫院了,隔了一天涼井閒在家裡坐不住,提著媽媽做的和果子又去了趟醫院。
一周來醫院兩次的情況之前並沒有發生過,所以幸村在看到涼井推門進入病房的時候多少有些驚訝。
而病房裡也不僅僅隻是幸村一人,涼井也是敲門進去的時候才知道,今天來病房探望的除了她還有其他人。
這是涼井第一次在學校外麵和網球部這麼多人打照麵,看著話音戛然而止的男生們,涼井手搭著門把,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去。
“小井?你怎麼……”探頭看過來的丸井文太見來人是涼井以後直接卡了詞,他想了一秒才繼續問:“你怎麼知道部長在這裡看病啊?”
“甚至看起來輕車熟路。”仁王意味深長地在後麵跟了一嘴。
涼井腦子裡快速轉過一圈後解釋說:“老師拜托我給幸村送課堂筆記。”
升上了三年級以後,仁王和幸村就不在一個班了,自然無從得知他們C組的班導是不是真的有給石田布置這項任務。
然而仁王垂眸看了眼涼井藏在背後的手,勾起唇角的同時發出了一句慣用的口癖。
不過好在因為釘宮的原因,涼井對待仁王的態度也就始終都是不鹹不淡的——即使他和自己是同一類討厭被曬星人。
所以即使仁王看起來一臉不相信自己的樣子,她也沒什麼好心虛的,畢竟她說的這個理由半真半假,筆記她的確是送了,隻不過不是老師拜托的而已。
病房裡麵站著的幾個麵麵相覷了一陣,忽然聽到幸村說:“下午的練習賽,你們不會是打算在我這裡打吧?”
柳自然是聽懂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再加上本來也待不住了,於是開口說:“那我們就先回學校了,有什麼事情手機溝通。”
“嗯。”
等到所有人離開,涼井才關門走了進去。
在她終於肯把手從背後拿出來的時候,幸村就知道為什麼她剛才要背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