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不鏽鋼長椅將冰冷的溫度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人們的體內。
涼井坐立不安地頻繁看向手術室大門上麵亮著的紅燈,雙手交疊著交疊著,不知從什麼時候緊緊攥在了一起。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除了國小被人莫名關在儲物櫃裡那次,即使是之前在天台上吹冷風,涼井也沒覺得時間有那麼難熬過。
她再次確認了一眼時間。
——幸村已經進去了有一個半小時了。
一場手術需要多久呢?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涼井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她知道一個半小時已經足夠她看完一場電影,上完兩節課了。
“沒事的,要相信鬆金醫生,也要相信阿市。”
涼井心裡正惴惴不安著,手上忽而覆蓋上了一片細膩的溫暖。
她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幸村夫人,在對方能夠鎮定一切的笑容下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的涼井多少可以察覺到幸村的媽媽心裡其實也是在擔心的,所以不好意思再讓她分神來安慰自己。
大概又這麼沉默地度過了十幾分鐘,遠處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以真田為首的立海大眾人趕了過來。
他先向幸村夫人問了聲好,緊接著就看向了手術室的大門,問:“幸村他進去多久了?”
涼井看了眼時間,回道:“快兩個小時了。”
真田皺起了眉頭,也擔心了起來。
幸村早上開玩笑的那句話果然還是應驗了。
直到他們參加完關東大賽的開幕儀式,他都還沒能從手術室裡出來。
“神內的手術時間這麼長,正常嗎?”真田走到一邊後,問向柳生。
柳生有些無奈地回:“我也隻是家裡有人從醫,對於手術時間沒有概念的。隻能說,影響手術時間長短的因素太多了。”
比如手術本身的難易程度、病人身體會不會出現突發狀況、病症的複雜與否等等,很多細枝末節的變化都會影響到手術時間的長短。
有些醫生連著在手術台上站七八個小時乃至一整天都是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柳生記得他父親的職業生涯中就做過一場時間長達13個小時的手術。
既然身在醫學世家的柳生比呂士都這麼說了,真田等人也隻好耐著性子等了。
立海大眾人還有涼井和幸村夫人就這樣在手術室外或坐或站,很統一地保持著沉默。
其中就連平日裡吵鬨不歇的切原、文太還有仁王今天都沒多大動靜。
所有人都屏息在等待,等待手術室上麵的燈光熄滅,並且有人走出來語氣輕鬆地說一句“手術成功了”。
然而在這無言的期待中,代表手術進行時的紅燈卻一直亮得刺眼。
涼井從手術開始的那刻就一直注視著這盞燈,估計是盯得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她不得不看一會兒就閉眼休息一會兒。
在她不知第幾次閉上眼睛的時候,隻聽耳邊突兀地響起了“啪”的一聲,緊接著,手術室的門被人從裡麵“哐啷”打開了。
涼井幾乎是一下子抬起頭,看見鬆金醫生穿著綠色的手術服走了出來。
幸村夫人拍了拍涼井的手,作為在場唯一的大人,她第一個走了過去。
“放心,幸村夫人,手術很成功。隻不過現在麻醉效果還沒過,病人得在監護室裡麵觀察一段時間。”他似乎是看了眼涼井,特意說道:“一會兒會有護士將他轉移到普通病房的。”
“那今天晚上可以留人在病房裡照顧他嗎?”幸村夫人禮貌地詢問道。
她語氣委婉地說:“我想手術第一天的話,身邊還是有個熟悉的人比較好。”
鬆金醫生聽了,表情有些為難——他畢竟不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做不了這個主。
於是他隻好看向了晚來幾步的護士長。
幸村夫人趁著護士長還沒有拒絕之前,趕緊保證說:“我們不會打擾到其他病人的。”
被幸村夫人誠懇看著的護士長猶豫了一下,才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得登記一下。”
過了會兒,她不放心地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是隻留下一個人,畢竟夜間還有護工照顧,病房裡不需要太多人陪著。”
幸村夫人聽到護士長這麼說,儀態端莊地鞠了一躬,抬起身子的時候,她感激又抱歉地說:“真是麻煩您了。”
“幸村夫人您太客氣了,這是人之常情。”護士長連忙擺了擺手,然後說:“我得先去工作了,各位接下來可以去病房等候。”
護士長說完,遞給鬆金醫生一個眼神,然後兩人便一前一後往走廊那頭走了。
因為聽到了手術成功的消息,周圍的氣氛一下就緩和了許多。
儘管不能立即見到幸村,但所有人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表情也跟著明朗了起來。
涼井聽著切原還有丸井的歡呼聲,有些腿軟地坐在了距離她最近的位置上。
而就在她坐下去的那刻,冰涼的溫度刺激得她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這裡的溫度真的打得太低了……
好冷。
她剛剛到底是怎麼在這裡坐這麼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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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過午飯的涼井一個人坐在幸村病房的沙發上。
因為不想刷手機,於是她就對著窗台上的那盆雛菊發起了呆。
手術結束後沒多久,立海大的各位就跟幸村夫人告彆了。
涼井本來也打算走了,卻被幸村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