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夫人的意思是,優子一天看不到哥哥又見不到媽媽一定會在家裡鬨,所以得先回去一趟,順便也可以做一點術後能吃的東西拿過來。
“不會讓你留太晚的,我過來以後會讓司機在住院部外麵的停車場等你。”
幸村夫人既然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涼井自然也就沒有理由拒絕了。
而且她也有私心。
那就是在她還在這的這段時間裡,幸村一旦被轉移回來了,那她就是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涼井心裡這般想著,不禁就期待了起來。
而在她的視線裡,那開了花的小雛菊在下午的陽光裡也被微風吹得微微搖曳,就好像是她現在的心情一樣雀躍。
過了會兒,就在她在心裡想著自己到底應該跟醒來的幸村說些什麼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打開了。
涼井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就看見幸村被推著送了進來。
相比較上午進手術室的時候,他的臉色好像稍微蒼白了一些。
在護工的幫助下,幸村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平臥著。
護工見有人在,便滿臉正色地將術後的注意事項還有禁忌對著涼井囑咐了一遍。
其實這些之前都已經有人交代過了,重複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涼井一一記了下來,在道完謝以後將護工送出了病房。
當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不小也不大的空間裡一下子就隻剩下兩個人了。
涼井轉過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幸村。
在他被推進來之前,她坐在沙發上麵想了很多開場白,比如恭喜他手術成功,或者是說你終於醒來了什麼的。
可臨到她走到病床邊,對上了幸村那雙鳶紫色的眼睛,她的第一句話卻在說出口時變成了:“你疼不疼?”
幸村聽聞,小幅度地搖了一下頭,輕聲回複說:“就是頭有點暈,其他還好。”
他甚至還清淺地笑了下,像是想要安慰女生似的。
“那你再休息一會兒,阿姨晚點就會過來。”涼井說著拉了個凳子到身後,說:“我坐在這陪你。”
“嗯……”
幸村現在是真的有點累,答完以後眼睛就閉了起來。
然後無奈的是,他閉著眼睛,意識卻越發清醒。
等過了會兒,聽著耳邊女生可以放輕的呼吸聲,他說:“辛苦你了,小井。”
涼井眨巴了兩下明亮的眼睛,一時忘了去回複。
——幸村一直都是叫她石田的。
對於彆人叫她什麼,其實涼井對此不會很在意。
隻是現在這個人變成了幸村,她就總覺得有些突然。
但好像,也很正常。
畢竟丸井那家夥也這樣叫自己。
出於最近稍微拉近的關係,涼井甚至有點想要追問,確認幸村是不是因為麻藥腦子迷糊了才叫錯了,可到了最後,她也沒問出口,隻是說了句“好好休息。”
她想,如果是叫錯了,那他下次就會改口。
如果沒有……
想到這裡,涼井的眼睛越發明亮了起來,嘴角也一並揚起了弧度。
如果幸村沒有叫錯,那根據言情小說裡看到的橋段,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幸村之後就再沒說話。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涼井發現他的呼吸聲逐漸勻稱了起來。
應該是睡著了?
涼井這麼猜測著,身體稍稍離開了凳子,雙手撐著膝蓋,往病床的方向湊了些。
看著那張已經熟悉了將近一年的臉,她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衝動。
喜歡,會是這樣的嗎?
想要接近,不停地接近。
起初,她隻是覺得幸村給她的感覺和先前所有接觸過的男生都不一樣。
就比如阿介和謙也在學校裡其實也很照顧她,但她不會因為要替彆的女生轉交情書而感到不舒服。
但到底是怎麼不一樣,她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直到看了那一箱言情小說。
小說告訴她,喜歡是一場心動,呼吸會因此急促。
喜歡是無時無刻都想要看到一個人,並情不自禁地想要付出並索取。
涼井無法證明這些“理論”就是對的,但她知道,現在的她會因為幸村喜歡園藝所以愛上種花,也會想要做好吃的給他。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打在病床上,將幸村側臉上的絨毛照得清晰。
涼井的視線掃過幸村的三庭,從柔和的眉眼到術後有些蒼白的嘴唇,最終沒忍住用手指尖小心觸碰了一下他左眼旁邊的皮膚。
她很篤定,她對他不是一見鐘情。
然而當初那個在網球部外麵將她攙扶起來的人,現在卻真的在吸引著她去貪婪地接近。
撲通、撲通、撲通……
就在涼井很認真地在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時,病床上的人卻忽然掙開了攝人心脾的眼。
幸村對上女生驚愕慌張的視線,咳嗽了一聲,用有些虛浮的聲音調侃道:“小井……你留在這,不會就是為了‘騷擾’術後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