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涼井見幸村沒有受傷,鬆了口氣,手指緩緩從鐵絲網上離開。
“怎麼了這是?頭上怎麼都是汗啊?”
涼井有些懵地看向在身旁蹲下來的江泉,問:“你怎麼來了?”
“那邊的比賽結束了呀,我就過來找你們了,三雲呢?”江泉從隨身的挎包中拿出小包紙,抽出一張遞給涼井,“快擦擦汗。”
涼井接過紙巾,將其貼在額頭上說:“三雲在剛才那片場地,柳同學還有柳生同學在那裡。”
“哦哦。”江泉點頭,隨即看向了這邊的場內。
當注意到場內的切原赤也這會兒已經打紅了眼,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訝地問:“小赤也膽子這麼肥?對幸村都敢這樣?我還以為他隻對外校人這樣呢。”
涼井這會兒已經將額頭上的汗擦拭乾淨。
聽江泉這麼說,她就知道對方估計是知道一些情況,於是問:“他之前就這麼打球?”
故意把球往人身上打?
涼井即使從沒握過網球拍,也覺得這事兒有些不靠譜。
畢竟之前她陪著京子去四天寶寺的網球部旁觀的時候,可沒看見過誰會這樣打球的。
規則上難道不反對嗎?
“應該……不是吧?我記得他剛進網球部那會兒是被打得最慘的那個,哪兒有可能反攻……”
江泉說完,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義,連忙擺了擺手對涼井解釋說:“我的意思不是說幸村他們拿網球打他哦!是切原自己一直要挑戰幸村他們,所以一直輸得很慘。等下……”
她拳頭一把敲向拳心:“難道是國一那股不服輸的勁今天又爆發了?!”
涼井:“嗯?”
在兩人說話的空隙,場內已經再次打得如火如荼。
完全進入了狀態的切原赤也大有不管不顧今後社團生活是否還會好過的決心。
而幸村顯然也沒有大方到願意讓自家後輩踩在頭頂上作威作福。
於是一個攻得硝煙彈雨,一個守得固若金湯,這場比賽成了真正的拉鋸賽。
但有一點無法被忽視的是,切原其實早就開始疲憊了,現在這樣激進的狀態隻會更快地消耗他的體力。
打著打著,在這局又輸掉了兩球以後,切原不知怎麼,竟然覺得揮動網球拍都成了一件令他感到費力的事情。
不……
不是費力,是恐懼。
切原死死咬著後槽牙,墨綠色的眼瞳染著猩紅,趁著休息的片刻間隙,他喘著粗氣盯著球網對麵站著的人。
為什麼?
難道他的水平直到今天也隻能從這個怪物手裡拿到一球?
幸村見切原的眼睛裡慢慢沒了光,稍稍站直了身子,問:“不發球了?打算棄權?”
切原的指尖攥緊了手裡的球,下意識反駁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棄權!”
說完,他再次將手裡的球往空中拋去,可這一次,他卻意外分了神。
眼前就好像是黑了一下,而正是這刹那的恍惚,球拍揮了個空。
網球因為沒有被打出去,受重力影響直愣愣地下墜,最後砸在了地麵上彈起又落下。
“嘶——感覺不太妙啊,小赤也的表情。”
涼井聽江泉這麼說,仔細觀察了會兒,也從對方的臉上察覺到了那麼幾絲茫然。
“說起來我之前聽外校人說過一些關於幸村在中學生網球界的傳聞,小井你好奇嗎?”
“什麼?”
“大家不是都稱幸村為球場上的神之子嘛?你知道吧?”
“……嗯。”其實也就是之前聽你說過一次。
“有一次我在比賽現場旁聽外校和幸村打過比賽的選手說,和幸村對打的人會慢慢發現一件恐怖的事情……”
就好像在說什麼校園怪談似的,江泉的身子往涼井這邊挨得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輕:“那就是——無論把球打到哪,幸村都能完美回擊。”
“……”涼井把注意力從江泉那沒收。
她感覺自己被生生浪費了十幾秒。
這個她隻是通過今天就能看出來,哪兒需要那個選手說。
“哎呀!你不懂!打網球的選手大部分人都會有自己的必殺技,也就是引以為傲的招式,比如真田同學的風林火山就很厲害。但!那些招數在我們這位神之子的麵前都會變成無用功。”
江泉一串說完,盯著涼井,追問:“小井!你難道不覺得這超厲害的嘛!”
“嗯,厲害厲害。”
因為江泉一再逼近,涼井為了往後躲,最後連冰袋都不得不放棄,雙手撐到了地上,江泉這才不至於完全貼上來。
要是現場有人注意到場外的情況,就會發現兩個女生現在的姿勢……可謂是橘勢大好。
好在,幸村現在沒有多想的時間,但由於某些原因,他還是注意到了涼井那邊的情況。
而那個原因不是其他的,正是因為現在正在進行的這場比賽。
切原在連續三次沒能發球成功後,乾脆閉上了眼睛揮拍。
照理說他的水平這球至少是能過網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亂了心神,這次的球路歪得離譜。
幸村判斷出球會出界,腳下沒動,隻是眼睛往落球的終點處看去。
然而令他沒有料到的是,這球的終點是在兩個女生觀戰的地方。
幸村臉上的淡然就像被石頭砸進的湖水,一下子被打破了。
他幾乎是瞬間邁開步子衝過去,朝著涼井大喊:“快讓開!!”
被提醒了的涼井還有江泉不知名所以的轉過頭,在網球嵌入鐵絲網即將衝出去的那刻,生怕被砸到的江泉驚叫一聲,整個人害怕得直接撲到了涼井的身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涼井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視線一轉。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她人已經仰麵看著頭頂那成片的樹蔭了。
傘麵的骨架在下麵硌著,耳邊是網球表麵和鐵絲網快速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