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來,她除了和他親熱,好像也沒有話要跟他講。
他屈從於欲望,也屈從於她的支配。
從廚房到客廳到陽台到床上,忘掉一切,隻享受這片刻的歡愉。
他問她:“那個人是誰?”
她有些茫然:“誰?”
“那天接電話的,”他提醒她,“說你去給他買吃的。”
她想起來了,回答:“周談,一個……朋友。”
她遲疑了,這對於她來說,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他覺得自己一顆心在往下墜。
他親了她一下,說不上來是安撫她,還是安撫自己:“你喜歡他?”
她皺著眉:“我不知道。”
“那你喜歡我嗎?”他一直都不願意問她,但卻還是忍不住。
她遲疑片刻:“嗯。”
他鬆了一口氣,想的是,至少我在你心裡更重要。
旋即又覺出一種荒唐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微了。
他咬她的嘴唇,用力地去抱她,占有她,看她神色迷離,意識不清地叫他名字,卻無法感受到愉快。
他從她身邊消失了很久,祈禱她能主動來找他一次,可一次都沒有。
他再次去找她,他們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擁抱接吻。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個u盤,裡麵是一些視頻和照片,裡麵有不同的男人,她在每個人的身邊都一副被擁簇的樣子,她像個女王一樣高高在上,身邊人為了討她歡心十分賣力。
他一時都不大在意那視頻是真還是假了,他隻是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和他們,沒有多大的區彆。
不知道是誰寄給他的,他拿去給祁免免看。
她看完後隻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或許隻是懊惱誰偷偷拍這些,或許隻是遺憾叫他知道了。
無論如何,對她來說都好像並不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
他沒來由地感覺到憤怒和失望,分不清是對她,還是對自己,他近乎絕望問她:“你和多少人睡過?”
這樣直白的話刺傷不到她,隻能刺穿他自己,他近乎自虐地想。
她皺著眉,很久才回答一句:“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和人睡過,還是沒有和很多人。
他想聽的,也從來不是這個,於是他問她:“你就隻有這三個字嗎?”
她皺眉,似乎是不解:“還有什麼?”
他第一次什麼也不想解釋,也不想要求她做什麼,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求,卻原來他什麼都想要。
他想,祁免免對於他來說,還是太難擁有的東西了。
那夜裡做了夢,夢到她在彆人的床上,一樣的搖曳生姿,一樣的熱情開放。
她唯一會被欲望支配的時候,也不單單屬於他。
他的占有欲在那一刻近乎病態和偏執,想把她周圍所有人都撕碎了,想要獨自占有她。
可他卻連麵對她都沒了力氣。
於是他去見了周談,他已經查出來,那些視頻是他寄過來。
他問他想做什麼,他說:“你和她分手,那些視頻我都會銷毀,不然我就公開,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女朋友私交混亂,你的家人不會不介意的吧,到時候你們還是要分手。”
“我跟她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他冷笑,“你就是這樣喜歡她的?得不到就毀掉?”
周談聳了聳肩:“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無所謂,她怎麼樣我都會愛她,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我和她是一類人,我可以接受她所有的不好,但你不行,就算你勉強可以,你的家人朋友都不會同意的,就算沒有我,你們兩個也遲早會分開。”
“跟你無關,這個不行,換個條件。”
“一千萬。”
“好,我先轉五十萬給你,剩下的等我籌夠了再說。”
周談愣了一下,撇撇嘴:“你可真舍得。”
他沒打算給,找了律師,打算以敲詐勒索起訴他。
他並不在乎視頻對他有什麼傷害,他隻是不希望祁免免身邊出現任何拖她下深淵的人和事,她的道德感本來就薄弱,狠絕起來毫不留情。
但沒想到他突然出了車禍,腿斷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因為不確定這件事到底是真巧合,還是……祁免免乾的。
他出事前最後一次見她也是個暴雨天,她拿走了所有關於周談的資料以及證據,告訴他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他打了無數的電話,她並不接。
她約了周談在美術學院附近的爛尾樓見麵。
周談害怕,告訴了季淮初。
她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但他真的很希望她能相信他一次。
季淮初提前一步趕到了那裡,問她要做什麼,她說:“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處理。”
他感覺到疲憊,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對她從始至終都無能為力,他朝她伸出手:“把東西給我,我來解決,算我求你了。”
祁免免搖頭:“不行。”
他伸手去摸她的口袋,想要找到他的那根錄音筆和u盤,他被憤怒淹沒:“你怎麼解決?你到底要乾什麼?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始終都是個外人,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所以你做什麼都不用跟我解釋,不需要讓我知道,是不是?”
她感覺到厭煩和疲倦,伸手推了他一下。
地麵坑窪不平,他踩到了搖晃的碎磚,於是就那麼踉蹌一下,倒了下去。
墜落的過程既短暫又漫長,他甚至隔著虛空好像還能看到她那張薄情冷酷的臉,她麵無表情看著他,像是解決掉一個麻煩一樣。
他徒勞地扯了下唇角,然後墜入到無邊的黑暗裡。
喜歡她,真的是太累了。
如果有下輩子,他希望自己能離她遠遠的。
隻是沒想到,他還能再醒過來。
他不記得那段感情了。
卻還是重蹈覆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