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041 自言自語(1 / 2)

41.

齊憫慈又去看了醫生。

拾階而上, 穿過長廊,這條路走過不下百遍,好像每次的感受都不大一樣。

有時候打算不來了, 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 慢慢像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對她來說, 求醫無異於拜佛,她不信佛, 也不信醫生。

她對季淮初無能為力,但卻還是想做些什麼。

鄭醫生恭喜了她, 祝她懷孕順利。

說有了寶寶她說不定能從某種程度上獲得新生。

她說她是個很需要確定的愛的人, 而一個完全因自己而誕生的生命, 對於她來說, 也許是一個魔法般的存在。

她在童年期沒有建立過依賴關係, 每當她被溫暖、善意、憐惜這種正向的情感包裹的時候,都會被狠狠地推開或者傷害, 因而她對這個世界始終充滿厭惡和不信任, 對任何人都存在戒備。

哪怕是季淮初, 她已經明確確定他愛自己, 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的暴戾和衝動,她越想靠近他, 就越想傷害他,越愛他, 就越痛恨他。

齊憫慈很少這樣覺得, 她甚至更相信爺爺的選擇論,一個人的選擇決定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再多的傷痛都無法延續那麼久,必然內心深處有更頑固的東西在影像她。

比如她天性的涼薄和殘忍。

無論如何,鄭醫生看起來由衷地開心, 好像這是一件令人喜悅的事。

她不由問了句:“你不擔心嗎?”

一個精神不穩定的母親想要孕育一個孩子,怎麼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她以為她會勸她慎重考慮。

鄭醫生愣了片刻似乎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她笑了笑:“你沒有發現,你已經變了很多嗎?主動去和一個人建立深入的聯係讓你很痛苦,感覺到不適,甚至也沒有辦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這種痛苦,但你一直在向著他走去,一直沒有放棄,這已經是答案了。”

祁免免從小到大都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在她的世界裡,她有她獨特的認識世界的規則。

她和這個世界無法融合,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融入,直到她找到自己人生的錨點。

她甚至可能都不覺得改變是對的,但一個人會因為愛,而做出改變,那她其實是不缺乏愛的能力的。

隻是從前沒有機會。

齊憫慈微微出神著:“但還是很糟糕。”

“你對自己期望太高了。”鄭醫生若有所思,“但或許是好事,你對自己始終不滿意,是因為你很潛意識裡其實重視你丈夫的感情,你想配得上他的愛。但是你什麼都沒做的時候,他已經愛你了,不是嗎?希望你們以後越來越好。”

他從很早之前就愛她了。

齊憫慈反複在想這句話,慢慢被一種奇怪的情緒籠罩,她發覺自己可以平靜下來了。

沒有暴戾、焦躁,也沒有悲傷和疼痛。

像是在浪潮顛簸的小舟,終於行駛在了平靜的海麵。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季淮初,給寶寶取個名字吧!”這天她醒過來突然說了句。

但其實他不在。

她最近常常和不存在的他對話,好像他就在身邊。

家裡的傭人以為她瘋掉了,偷偷去跟季淮初告狀。

他從公司提前回來,在玄關處叫她名字的時候都透著緊張。

一有點風吹草動就開始草木皆兵,這是自己帶給他的,齊憫慈常常覺得費解,一個人要有多大的胸懷才能擔負得起這種走鋼絲一般的感情。

但可喜可賀的是,她已經能察覺到他這種微妙的感情了,於是她過去抱了抱他:“你怎麼回來了?”

擁抱,溫暖的。

喜悅的。

“阿姨說你在家裡自己跟自己說話,我怕你無聊,回來陪你一會兒。”他委婉地說了句,然後抬腕看表,“下午有個客戶要見,你想不想一起?沒什麼重要的事,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她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兩個人在家裡待了會兒,他陪她看了會兒電視,搜索觀看記錄的時候,他忍不住挑了下眉,問:“家裡來過人嗎?”

齊憫慈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大盤水果,切得很整齊,插了幾根水果叉,她在他旁邊坐下來,把盤子墊了手巾擱在他腿上,兩個人坐在地毯上,外麵陽光明媚,竟顯出幾分溫馨來。

她搖頭:“沒有。”

他父母從不往家裡來,尤其是季淮初第二次出事後,季家所有的長輩都覺得季淮初鬼迷心竅了,公司最艱難的時候,甚至都沒指望他能專心處理正事。

所以齊憫慈當然是罪魁禍首,他們並不太想見她。

至於祁家這邊,早就沒有什麼走得近的親戚了,即便有,大約對祁免免也沒什麼好感。

她每天就自己待在家裡,偶爾出去走走,保姆和保鏢會寸步不離跟著她。

她的女保鏢身高一八零,是個退役的拳擊手,長得卻很清秀,乍一看會有一種這個人很溫柔靦腆的感覺,但打起人來卻很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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