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過,更值得嘗試,她想。
車子停在商場,齊憫慈拉著季淮初進了玩具店,給她選了一套娃娃,可以給娃娃換裝換造型的那種。
季淮初倒是很意外,問了句:“她喜歡這個,還是你想給她選這個?”
齊憫慈說:“她喜歡。有次店裡有個客人拿,她一直盯著看。”
季淮初想說,能夠敏感地覺察到小朋友的情緒並想要去滿足,到底是什麼樣的自我誤解,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無藥可救的“天生惡人”。
選了東西付款的時候,齊憫慈抬眼看到一個特彆大的玩偶熊,那娃娃大概有五米那麼高,是坐著的,腦袋頂到了天花板,把腿和手臂擺好位置,人甚至可以躺在上麵睡覺。
“想要?”季淮初覺得自己對她的意圖更敏感,但又不太確信,她真的會喜歡這種東西。
齊憫慈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彆過臉:“小朋友可能會喜歡。”
季淮初笑了笑:“大朋友也可以喜歡。”
他刷卡的時候順便問了句:“那個還有庫存嗎?可以直接送家裡嗎?”
“有的,可以的先生,您留一下地址。”
季淮初弄好的時候,齊憫慈趴在隔壁遊戲廳看小朋友在釣魚器材上釣魚,她指點了兩句,對方聽不懂,於是她握住對方的手進行了操作,但是沒捕到,她的眉毛狠狠皺在一起。
季淮初沉默地去前台兌換了遊戲幣,趕回去的時候,被浪費掉遊戲幣的小朋友正要哭,他忙把幣給小朋友補上,然後把剩下的塞齊憫慈手裡。
她猶豫了一秒:“我不玩。”
“已經兌換了,不玩就浪費了。”
齊憫慈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好吧!”
兩個人幾乎把所有器材都玩了一遍,好在這個電動城很小,不然季淮初覺得自己會有點吃不消,她的精力過於旺盛了。
等兩個人趕到花店的時候,老板娘已經快要關門了。
小姑娘正趴在門口畫畫,腳邊蹲了一隻小黃狗,小黃狗最先發現了兩個人,搖著尾巴汪汪地叫著,小姑娘這才抬了頭,看到憫慈姐姐來了,立馬高興起來,然後飛奔而來。
跑到近處,動作卻又放得很緩,像是怕驚嚇到她的寶寶似的,輕輕抱住她,然後仰起頭,衝她比劃著。
她在說:我想你。
齊憫慈不怎麼會手語,老板娘隻教她了幾個簡單的,所以小姑娘每回給她比劃都儘量撿她能看得懂的。
齊憫慈也比劃:我也想你。
儘管她並不懂思念,但善意的謊言有時候也能帶來真誠的微笑。
小姑娘很高興,她也不自覺露出笑容。
所以思念與否,或許也並不很重要。
就好像齊憫慈每天都會說一句:“哥哥,我喜歡你。”
那一刻是否真的感覺到了喜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季淮初會開心,而她希望他開心。
“這是姐姐的老公,他叫季淮初。”
她說,老板娘翻譯,小姑娘再比劃,老板娘再翻譯。
這麼困難的溝通方式,季淮初發現齊憫慈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好像很好奇小朋友會回答什麼似的。
小朋友說哥哥和姐姐一樣好看,說寶寶一定更加聰明漂亮。
回去的路上,齊憫慈問季淮初一個問題:“如果寶寶不聰明不漂亮呢?”
季淮初笑了笑:“寶貝,你是不是有些焦慮。”
焦慮?
齊憫慈並不懂。
“孕育一個生命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無論寶寶怎麼樣,都是我們兩個的寶貝。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漂亮、聰明、健康,可如果沒有,也不影響我們愛他,所以什麼都不要擔心,好不好?”
齊憫慈點頭:“嗯。”
季淮初知道自己說的話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她潛意識裡還是會覺得一個先天某方麵有重大缺陷的孩子是不被期待的,哪怕偽裝得再好,也很難掩飾掉內心的抵觸和厭惡。
而那些虛偽的好,甚至比直白的惡更要讓人恐懼。
就好像她的父母,無論任何人來看都是個“仁至義儘”的父母,但他們骨子裡對祁免免,始終都是厭惡的,因為厭惡和抵觸,所以每次在她麵前碰壁,都要悲痛一句:真的不是我們苛待她,實在是她難管教。
“寶貝,這個世界是有沒有條件的愛的,並不是隻有聰明漂亮才值得被愛。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