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沿著樓梯上二樓, 找到洗手間後,鎖門進去。
她在洗手間裡呆了一會兒, 撐著水池洗手的時候,覺得腦袋有點暈。
小姑娘抬頭,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亮得不行。
她傻傻地偏頭衝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關水,擦乾淨手,開門出去。
誰知門剛拉開,就被一隻大手扣住了手腕。
寧心手上吃痛,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叫出聲。
一抬眼, 看到時寒沉著臉, 滿眼陰鷙地垂下眼簾看她。
小姑娘到嘴邊的叫聲, 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寧心咬著唇,彆開眼, 不看他。
時寒眼神黯了黯。
他抓著寧心的手不放,等了半天,才冷聲說:“那個棠皓……他就那麼好?”
“……”寧心擰著眉,沒回話。
時寒:“他沒我成績好。”
隻要他想, 彆說市理科狀元,就是全省理科狀元都可以。
寧心低頭, 視線看向腳下, 依舊不說話。
誰成績好, 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她都已經被時寒推出去了。
時寒:“……”
他沒想到小姑娘能這麼倔。
他主動上來跟她解釋,她還埋著腦袋,不看他。
時寒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總之心底那種悵然若失的鬱悶感,是越來越重。
時寒煩躁地撇了下唇角,“我……也可以給你補習。”
所以你就反悔好不好?不要那個棠皓了。
寧心低著下巴,垂著眼,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她還是不說話。
時寒從來沒見過,這樣不肯搭理人的小慫包。
從他第一天認識寧心開始,她總是怯生生的、特彆信任的,跟在他身後。
不論什麼時候回頭,她都在那裡。
小姑娘從來不會跟他耍脾氣,更彆說會像現在這樣避開他的視線,不看他,不跟他說話。
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感,突然從時寒內心深處躥了上來。
這種感覺,比聽到時珩說他喜歡人家小姑娘時,還要沉重幾分。
時寒絕不肯承認,寧心討厭他,不願理他。
“我們好好談談。”他突然彎下腰,靠近她,低聲說。
被突如其來靠近的時寒嚇了一跳,寧心下意識往後退開。
她不想跟時寒說話,更不想呆在這了。
寧心覺得腦袋有些沉,暈乎乎的。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會控製不住地跟時寒說話,把心裡那些小委屈全都喊出來。
小姑娘倔強地咬住唇,生怕自己漏了音。
同時,她使勁甩動右手,想把時寒甩開。
平時的寧心沒有這麼大膽的。
可是不知道今晚是怎麼了,好像是因為心裡那股委屈衝了上來,讓她的膽量和動作都被放大。
小姑娘的力氣突然變大。
時寒扣著她手腕,因為怕弄痛她,本來就沒用多大勁。
這下,輕易便被寧心甩開了。
寧心突然掙脫時寒的桎梏,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抬眼,望向時寒。
大佬的視線一直都在她臉上。
見她終於肯抬起臉來麵對他,正想跟她說話,瞳孔卻猛地一縮。
時寒的目光被小姑娘那雙微微上挑,滿是紅暈的淚眼吸引。
他瞬間屏住呼吸。
忽然之間,什麼狠話都說不出了。
他的小姑娘哭了。
眼眶紅紅的。
烏黑明亮的眼珠,濕漉漉,全是委屈的淚。
時寒心底那點惱怒、煩躁、酸楚、戾氣,全都在這一刻,化為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疼。
小姑娘淚眼迷蒙望著他的模樣,讓他從幼年時便學會冷硬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時寒遍布眼底的戾氣化去。
他在心底歎了口氣,忽然彎腰,大手繞到小姑娘身後,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寧心嚇得瞪大雙眼,蓄在眼底的淚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她整個人都僵在了時寒懷裡。
寧心隻記得咬著牙,不能說話。
但小手卻下意識地抵在時寒臂膀上,想推開。
時寒臂彎裡的小姑娘很輕很軟,身體小小的,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重量。
他感受著寧心僵硬的身體,並不願把人嚇壞了。
時寒抱著寧心,把她放到大理石鋪設的洗手台上,便鬆開雙手。
他瞥了眼冰涼的大理石台麵,眉峰微蹙。
接著,就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條乾淨柔軟的毛巾下來,鋪在大理石台麵上。
他再攔腰把寧心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毛巾上,這樣她坐著,就不會涼了。
寧心全程都是懵懂暈眩的狀態。
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隻是腦袋暈乎乎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議。
從時寒突然靠近,把她圈入懷中,鼻間全是對方氣息時開始。
她的腦子好像就變得不正常,無法運轉了。
寧心坐在那,咬著唇,隻記得自己不能說話,不能說話……
其他的,她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哪怕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她也沒辦法控製。
時寒把人放好,低眸就發現他的小姑娘還在默默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