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弓揉製得差不多了,又刻出綁弦的凹槽,青梅暫且放下這些東西,起身端了燉蘑菇跟煮土豆。
她也沒去木桌上,就坐在木墩上,簸箕放在腿上,罐子則放在地上,借著火光左手拿土豆右手夾蘑菇,開吃。
雖說沒鹽味,可蘑菇足夠鮮美,這麼一組合,連煮土豆都好吃多了。一口氣吃了一半,青梅就停下來沒吃了,剩下的一半要留到明天早上吃。
洗了筷子,青梅回屋裡繼續對著灶火用麻布摩擦弓體,調整各種細節。
弦也是生的,沒有特意炮製過,也沒有藥水糅製。
一個小時後,上弦,調整,磨擦,最後再用剩餘的樹皮繩擰成細細的一股,整齊密集的纏繞在弓的正中間,作為簡易瞄準區。
簡單的弓完成了,青梅繃著弦試了試,感覺還可以,不過要長久用,這張弓肯定不行。
憑借青梅的臂力,頂多半個月,這張弓就要被拉得失去韌性,這就是沒有炮製過的生弓的缺點,滿身從大自然中帶來的野性,磨不熟。
剩下的就是製作箭了,手上也沒有鐵釘鐵片之類的東西,好在青梅臂力絕佳,哪怕是一根稍微削尖的木棍也能紮穿皮肉。
青梅要做的,主要就是剝掉枝乾表麵的皮,削尖前端,然後用火烤,做個簡單粗糙的箭頭碳化加強硬度。
完成以後就用麻布把表麵打磨光滑,減少射出去的瞬間與弓摩擦形成的阻力。
剩下的就是用細繩把切割成箭羽形狀的葉子夾在尾部,起一個飛射過程中的平衡作用。
全部忙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了,山村裡平時晚上並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連點煤油燈的人家都很少,外麵隻剩下此起彼伏的蟲鳴與如水的月光。
青梅站起身,拍乾淨衣服上的木屑樹皮,打水洗澡,又蹲在院子裡借著月光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掛上。
等到明天早上,衣服上的水也滴乾了,可以直接收了掛進屋裡去。
雖然家裡還有個趙三明,從頭到尾青梅都沒考慮過他,反而考慮著要如何防備這廝在自己離開的幾天裡動了家裡的菜園跟紅薯。
晾好衣服,抬頭看月亮的位置,估摸著應該已經是十點半到十一點半之間,算得上是很晚了。
青梅進屋,關門。
月光被關在門外,隻有灶台邊小小的窗戶泄了微弱的光,屋裡漆黑一團。
可對於身體已經強化至百分之六十的青梅來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卻如白晝,腳步輕盈地走到炕邊。
趙三明整個人縮成蝦米,團在右下角仰著脖子張著嘴巴睡得如同死豬,沒發出什麼聲響,也沒動來動去。
單單看他睡相,倒是一個挺“乖”的,可惜睜開眼後就是個人嫌狗棄的。若是他有打呼嚕的毛病,絕對早就被青梅丟去外麵了。
青梅左手在炕沿一撐,身體輕盈如落葉,越過這團肉落到炕床裡側。
屬於她的三分之二麵積沒有被侵占一絲一毫,青梅躺下後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往上半寸處,調整呼吸節奏,強行停止腦海中的一切思維運轉。
三個呼吸之後,青梅陷入淺度睡眠中,並且即將以淺眠狀態保持一夜。
能在末世活到十年的人,誰都不會相信彆人能在有人的環境下陷入無知無覺的深度睡眠中,所以準備偷襲的人反而會在對手犯困的時候動手,絕不會選擇在對方睡覺時。
趙三明的危險係數低到廢五級彆,可青梅秉持“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觀念,可以放鬆和必須繃緊,區分絕對明確,且不動搖。
秋獵隊進山,因為一去至少五、六天,如果不順利的話,在山裡逗留十來天也是常有的事,所在選擇日子上很重要。
要是遇到連日下雨,不僅獵物難以追蹤,人的行動也要受限。
每次秋獵隊出發的日子都是由老支書跟屯裡幾個曾經也擅長打獵的老人一起商量著選的,這些人活了一輩子,有年輕時候從老一輩口口相傳中學到的曆史經驗,也有自己運用了一輩子後摸索而來的實踐知識。
這些都是十分寶貴的,而現在接受他們教導的則是年輕一輩的打獵隊。
雖說選的日子不能保證百分百不下雨,但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大清早,像往常一樣,青梅在村裡第一聲雞鳴中醒來。
燒火洗漱吃飯,炭火裡埋上十幾個土豆並一個珍惜的紅薯,剩下的三個紅薯繼續鎖在木箱中。
不過為了讓紅薯能留存活性,青梅還用個敞口矮缽裝了些半乾的泥土,紅薯就埋在裡麵,再將其鎖在木箱中。
——可見為了來年能吃到更多香甜軟糯的紅薯,青梅有多麼認真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