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的是昨晚剩下的煮土豆跟水燉蘑菇,烤的土豆跟紅薯則是拍了灰,一個個收進包袱皮裡裝好,準備帶到山裡吃。
集體進山打獵可不像自己一個人時那樣隨意,打到的獵物是不能隨便烤來吃的。
青梅希望在遇到意外之前,自己都能處於蓄力狀態,所以吃多一點很有必要。
單單是那二十幾個小小的餅子,不夠。
叮叮當當一通忙活,等到吃完飯,外麵也才剛開始天亮。
青梅就坐在門口用麻布慢慢打磨弓箭,一邊等待場院那邊通知集合。
趙三明昨晚上睡得挺早的,可早上醒來時卻渾身酸痛乏力,全身上下就一個感覺:累!
廢話,在夢裡被家裡婆娘拎著砍柴刀追殺了一晚上,擱誰誰不累啊?
早上睜開眼的刹那,想到今天開始青梅就要離開家好幾天,趙三明居然心裡生出一股竊喜。
想到自己昨晚睡過去之前琢磨出的法子,趙三明硬撐著一身酸軟翻身滾下炕,趁著青梅還沒走,趕緊跟青梅說:“青梅,再過兩天俺一個鐵哥們兒要娶媳婦,到時候俺要去喝喜酒。”
這年頭結婚能辦喜酒的可少得很,趙三明哪能認識那樣家底豐厚的主兒啊,不過是隨口瞎扯。
青梅並不關心他要到哪裡去,就算是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隻要彆傳回死了的消息讓她正式成為寡婦,其他的一概隨意。
聽了趙三明的話,青梅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趙三明鬆了口氣,他現在想到青梅就不自覺地生出一股讓他腿軟心虛的害怕來。
往常他要走哪去,可從來沒想過要跟家裡媳婦打報告,現在他卻怕青梅回來的時候沒看見他要發火。
青梅發火等於他自己挨揍,趙三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走了就再也不回來。
大食堂已經不提供早飯了,趙三明鬆完了氣就開始摸著肚皮愁眉苦臉了,家裡能吃的,除了菜園子就是木箱子,可這兩個地方都不能碰。
想來想去,趙三明隻能往外麵想法子了。
青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聽見江紅軍在場院那邊敞開嗓子吆喝了一聲,這就背上包袱拿上弓箭就走了,腰上還掛著個竹筒。
這是青梅自己用竹子做的,兩邊打孔穿上麻繩,又加個塞子,方便隨身攜帶夠兩大口喝光的水。
小興安嶺裡,因為有無名河流出來,水源上是不缺的,不過青梅習慣了防範於未然。要是出門不做足準備,青梅就要渾身不舒坦。
趙三明眼巴巴目送青梅離開,等了一會兒確定青梅已經到場院不會再轉頭回來了,興奮得一蹦三尺高,跳起來揮著拳頭歡呼一聲,頗有老虎不在家猴子要稱大王的亢奮勁兒。
蹦噠完了,趙三明就摸著下巴往熟悉的幾個雞窩溜達過去了,現在去摸點好東西打打牙祭,可正是好時候。
今天對於大崗屯的社員們來說可是個大日子,承載著今年各家各戶對柴米油鹽盼望的秋獵隊就要開始第一次進山了,大家都一大早就起來,陸陸續續彙聚到場院這邊,一臉期待高興的要送秋獵隊離開。
這次跟著江紅軍一起進山的有十個人,像柱子這樣性子跳脫的嫩娃子,是不會被老書記安排在第一批次裡的。
隊伍裡隻有青梅是最年輕的,其他的都是三十到四十歲的,這個年紀的男人體力上還屬於強盛期,性格卻被歲月磨礪得少了份稚拙,多了份沉穩。
秋獵隊這幾年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基本上沒出現過死傷問題,所以屯裡人都不怎麼擔心。
再加上安排在今年第一批次入山的這些人也都不是第一次參加秋獵了,就連他們的家人心情也很放鬆,跟人有說有笑的。
偶爾還要去叮囑自家男人/兒子一句,讓注意打個什麼什麼獵物回來,到時候好做個皮帽子或者毛領子啥的。
當然,這些都是社員們對於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的一種期盼向往,並不是真要讓他們的家人打回來這些獵物。
過了十幾分鐘,老支書跟幾個定日子的老人一起來到場院,跟十人的秋獵隊說了些話,不外乎就是注意安全,防火防野獸,遇事莫慌莫亂,一切聽隊長指揮之類的話。
“俺跟鄉親們都在家等著你們滿載而歸,出發吧!”
說了幾十年的結束語,老支書依舊說得深沉嚴肅,大家夥也聽得認真。
“梅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自認是青梅在大崗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的江燕子自然也來了,既興奮又擔憂地一個勁兒朝青梅揮胳膊。
跟著隊伍走之前,青梅回頭看了江燕子一眼,剛才好像聽到江燕子纏著她爹想要一條狐狸圍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