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心裡暖得跟有把火在燒,渾身充滿了力量,才不在乎有沒有被這個壞人瞪呢。
“對了,把他頭發也洗洗,用我的肥皂。”
身後傳來青梅的聲音,趙三明更憋屈了,總覺得雖然狗子能給他背黑鍋用,可現在更像是自己要伺候一個人變成了要伺候兩個人。
而且狗子居然能用肥皂,他居然能用青梅的肥皂
雖是滿肚子鬱悶,趙三明還是乖乖“喔”了一聲,不情不願打水兌水,然後按著狗子洗洗刷刷。
狗子頭發有點長,之前打著結都能擋到眼睛,現在用肥皂洗乾淨又坐在灶台前烘乾後,額前發梢直接就到了鼻梁一半的位置,小半張臉都被擋了。
青梅出來看了,回身去裡屋找了根布條,給狗子紮了個公主頭。
彆說,這麼一看,忽略狗子臉上的凍瘡,有碎發自然垂落在臉旁柔和了他消瘦的臉頰,篝火映照下的狗子還真像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娃。
趙三明一看就樂了,覺得青梅肯定是把狗子當個小女娃養著玩,一肚子酸勁兒全變成了看好戲。
狗子倒沒覺得有啥不好的,反正梅姨說的話做的事,全都是對的。如果有不對的,那說不對的那個人一定是壞人
第二天是許大河那邊請客吃飯的日子,既然要請客感謝大家的幫忙,當然不會隻請了青梅跟趙三明,而是把江燕子崔大嫂等人都請上了。
雖說糧食珍貴,可接連好幾年的風調雨順,家家戶戶倒也不至於餓肚子,一年到頭請一回客還是沒問題的。
青梅不是喜歡跟人紮堆熱鬨的性子,趙三明雖然愛湊熱鬨,可也不代表他就喜歡去跟一群婦女玩。
所以兩人早上還是按照平常那樣,該做飯做飯,該吃飯吃飯,完了再掃掃院子。
昨兒才停了一天的雪似乎又要有接著下的意思,早上起來的時候天上黑沉沉的,時不時飄點白絨毛下來,稀稀拉拉,就好像天上裝雪花的簸箕漏了個小口。
因為昨晚沒下雪,掃院子也就是掃些雪水泥漿。
家裡的柴早就劈好了,菜園子裡的菜也全部收入了地窖,青梅還把地給翻了,表層又鋪了一層拉來的乾糞。
等明年化雪的時候,乾糞的肥力已經隨著雪水浸透到地下,到時候再翻翻地,就能直接種東西了。
家裡也沒彆的活兒可乾,吃完飯青梅就拿上弓箭斧頭麻繩,身後跟著穿上新棉衣棉褲、紮著小辮子戴上兔皮帽的狗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兔皮帽子是昨晚上青梅才用之前存著的兔皮給縫的,都沒裁剪,縫得很簡單,就四個角一捏一縫,暫且湊合著能用用。
至於趙三明,自然是在家裡洗洗刷刷,洗碗洗鍋擦桌子捅炕洞,另外還要把狗子昨晚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搓洗泥漿的時候趙三明仗著家裡沒人,終於可以放聲罵罵咧咧,“個臭娘們兒,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打個翻身仗,到時候有你好受了,老子要也要把你捆起來扔炕上”
扔炕上乾啥趙三明想了想,就扔炕上鑽被窩哼,現在都不許他鑽被窩了,以後捆了就使勁兒鑽,弄死她
捋順了,趙三明繼續找回剛才的節奏,坐在木敦子上的身子往前一推,大直的胳膊帶動按在盆裡臟衣服上的手狠狠一揉,嘴上繼續叨叨“還有那個小屁孩兒,居然說老子是壞人,好,以後老子就天天虐待你,讓你給老子洗衣服做飯套兔子抓野雞”
就好像那樣美好的生活就近在眼前,趙三明心情越來越好,洗衣服的動作也越來越有勁兒,看見有揉不乾淨的汙漬,還特有耐心地哼著小曲兒抹上皂莢液細致認真地來回搓。
不知過了多久,一套笨重又肮臟的棉衣單褲都搓洗乾淨準備開始打水清洗了,院子外傳來男人壓低嗓音地喊聲,“三明三明在家嗎趙三明”
洗完了衣服心情倍兒好的趙三明聽見這聲音,驀然一愣,心情嗖嗖往下掉,甚至還開始有點冷了。
要是換了以前,朋友兄弟找來家裡,趙三明早就興奮壞了。
在趙三明心目中,他這群哥們兒既有情有義,又會玩會鬨,還特有本事,吹起牛來一個個那真是,跟能上天似的,趙三明就愛跟他們玩。
可自從家裡媳婦從任打任罵當牛做馬變成了對他隨打隨好吧,沒罵,可悶不吭聲忽然動手可比罵可怕太多了。
完了還要他當牛做馬,圍著灶台儘乾些娘們兒乾的事。
這之後雖然青梅說了不理會他跟朋友來往的事,可為了保險起見,趙三明自己就漸漸減少了跟朋友碰頭瞎混的頻率。
一來是趙三明怕挨打,二來也是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接手了一日三餐後,趙三明根本就沒時間出門。
畢竟他的兄弟都是在其他屯兒其他村的,最近的一個朋友家,都是要走五、六個小時才能到,要是去的話,顯然會耽誤給青梅做飯的任務。
摸了這麼久的雷,趙三明也清楚,他犯了彆的錯青梅可能就是教訓他一頓,事兒就過了。
可要是涉及到吃的,那可不得了,真就是能達到恨不得打死他的地步。
想到當初自己偷吃白菜挖了土豆那回,當時青梅盯著他的那冷冰冰充滿殺意的眼神,到現在趙三明都還忍不住心裡發冷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