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一言點破趙三明努力想要掩飾的事, 嚇得趙三明跟被掐住脖子的公鴨似的,嘎了一聲,就抻著脖子瞪著眼說不出話來了。
青梅麵無表情眼神冷淡地注視他。
站在青梅腳邊又矮又瘦,穿著女士團花棉襖戴著兔毛帽子的狗子有樣學樣, 也跟著收起小臉上的笑, 似凍僵了麵頰般用嘿嗦嗦的眼睛盯趙三明,同時心裡嘀咕:這個壞人,居然又騙梅姨,一看就知道沒做好事沒安好心!
趙三明感受到雪地裡化雪時帶來的凍感, 又接收到青梅投注過來的死亡射線, 兩條腿抖得跟搖篩子似的停不下來。
最後, 在青梅眉頭微蹙向著他邁出一步腳的瞬間,趙三明撲騰一跪, 抱著青梅的腿就把事兒給全交代完了。
為了討好青梅不讓她抬起她尊貴的雙手雙腳, 趙三明還指天發誓地說自己攆人出去的時候絕對沒有動搖過不留人的決心。
“當初我就是多喝了兩杯才迷迷糊糊答應了軍子, 等醒過神來後我就給安排好了, 就讓他住在段大爺那邊,我發誓, 我從頭到尾都是這麼打算的!”
青梅聽完了, 卻眉頭皺得更緊,問:“他說大雪封山的時候,要來大崗屯住一段時間?”
雖然趙三明說吳軍是鎮邊上的人, 可到底是小興安嶺這一塊的, 到了冬天, 大家都是窩在家裡貓冬,即便是走親訪友都儘量不攢在冬天裡。
可這個吳軍,居然還要挑大雪封山的時候,這是為啥?
青梅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經曆過的世界太危險了,所以到了這裡以後也危機感過剩,總覺得這個吳軍的到來,並不是趙三明說得那麼簡單。
然而對方不住在自己家裡,青梅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好奇心,因此踢了趙三明一腳,讓他趕緊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去你大哥家了。”
同時青梅也對趙三明生出嫌棄來。
趙三明交的那群朋友太過複雜了,三教九流的好似都一鍋燉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又要出現一個有可能帶來危機的朋友。
看來以後要把他的任務給安排重點,好叫他一天到晚都沒時間去瞎混。
那些狐朋狗友,隻要隔開一段時間不來往,交情自然就淡下來了。
現在大概是上午十一點多,冬天裡,午飯的時間比較晚,約莫一點左右吃剛好。
一聽不用挨打,趙三明麻溜地起來,跑進屋裡拿濕毛巾擦了膝蓋上沾著的泥巴雪水。好在早上的時候掃過,趙三明撲騰一下跪上去,再起來,也就是膝蓋上弄臟了一點。
作為一套棉衣能穿整個冬天的人,這點臟完全是小事,走出去彆人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把戶口本拿上,下午回來的時候你就去找老支書。”
青梅安排好,想了想,自己去地窖放今天的兔子野雞的時候,也帶上了一小塊臘肉作為隨禮,另外還有賣熊瞎子那回江燕子帶過來作為謝禮的一小半包紅糖。
至於雞蛋跟野雞?那都是青梅想吃的,自然不可能大方到拿去送給彆人,剛小產過的婦女也不行。
趙三明對於送啥禮向來是不在意的,反正給了也不是他的東西,不給他也不覺得有啥,畢竟都從大哥老娘家拿東西拿習慣了,哪回不拿趙三明都能感動一下自己。
眼看青梅不再追究吳軍的事,趙三明哪有不殷勤討好的,聽了吩咐二話不說就照做。
等出了院子,趙三明終於鬆了口氣——目前青梅還沒在外麵打過他。
雖說許大河家是為了感謝大家的幫助,可到底劉大妞才沒了孩子,又要坐月子,所以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拿了些東西。
少的一個雞蛋一把細麵,多的就一小塊肉啥的,倒是襯得送了紅糖這等稀罕貨的青梅趙三明兩口子禮重。
不過外人隻覺得趙三明好歹跟許大河是親兄弟,送重禮也正常。
青梅沒關注這些小事,到了之後就有早就等著的江燕子拉走。
狗子像尾巴似的想要跟著青梅,卻被青梅按著背推了一把,讓趙三明照顧狗子。
原本想要尋機蹭到廚房提前討兩口吃食的趙三明無奈,隻能把狗子給帶上。
哪怕青梅是踩著點故意晚到,可劉大妞躺著的屋裡,這會兒崔大嫂劉大娘等人還是在說些個東家長西家短。
看見青梅來了,崔大嫂笑盈盈問青梅狗子是不是她娘家那邊的。
“怎麼之前也沒看有嘎子村的人來,咋忽然就不聲不響送個娃娃來?”
崔大嫂喜歡說,也喜歡打聽事,旁的什麼都好,屯裡誰家遇到難事讓她幫忙她也跑得溜圓,可就是那張嘴太愛說了,啥都想打聽清楚。
用某些人的話來說,就是瞎操彆人家的心。
青梅對崔大嫂沒什麼想法,或者說她對大崗屯絕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沒多大好感,但也沒惡感。
江燕子看了青梅一眼,沒說啥,就等著看青梅是個什麼態度。
忽然要給孫酒鬼養兒子,雖說是心善,怕孩子給凍死了,可說出來了,肯定有人會有不同的聲音。
青梅也沒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取了巧,沒說狗子的來曆,隻說是雪地裡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