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殺雞動土掃屋洗澡炸丸子。
二十八, 烙餅蒸饃,屯裡唯一的磨坊裡排起了長隊, 再是艱難的人家都要磨些細麵兒,這是用來大年夜包餃子的。
北方人, 過年不吃餃子,那就一年都沒勁兒。
趙三明在家烙餅蒸饃饃,青梅就帶狗子去磨麵子。
晚上, 趙三明憋著一股勁兒脫了棉衣撩起袖子,搞了一桌豐盛的小年夜飯, 吃得青梅跟狗子頭都抬不起來。
晚上趙三明被允許睡進去一張寬的距離,趙三明很滿足, 睡前決定大年夜的年夜飯一定繼續努力。
二十九, 連青梅都留在了家裡,老支書讓江燕子給青梅送來了一副紅對聯。
“我哥回來了整天就窩在家裡看書寫字,連石頭哭了都不會哄一下,嫂子忙得都腳打後腦勺了, 還要帶石頭。要是椿樹也這樣, 我都不想生娃了。”
江燕子碰見青梅, 總免不了纏著她說些小煩惱。
石頭就是江燕子的侄子,這副對聯就是石頭爹, 也就是燕子的哥江雄鷹寫的。
青梅看了看, 字跡談不上書法不書法, 不過至少很齊整。能拿軟趴趴的毛筆寫出這樣清晰的字, 在青梅看來就挺了不起了。
這個年是江燕子在大崗屯過的最後一個了,開春以後她就要嫁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婚前恐懼症,這段時間她情緒都有點兒繃,特彆是她哥回來後。
對待從小就是她驕傲的哥哥,現在江燕子橫看豎看,愣是挑揀出了好些缺點。
青梅光是聽她說的這些話,就能猜到她哥這段時間該是很難受,畢竟這兄妹兩感情很好,當哥的被妹子挑剔嫌棄了也隻能憋著。
青梅一如既往地安靜聽著,不需要給啥回應江燕子就十分順溜地繼續這場嘮嗑。
“青梅,等過完年,我來找你做繡活兒好不好?以前我還覺得椿樹挺好的,可現在我怎麼一想到他就怕得很。不不不,也不是怕,就是、就是…哎!反正就是不想看見他!”
看見他就意味著自己出門子了,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然後到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家裡與一堆陌生的人共同生活。
這是每個女人都會害怕不安甚至抵觸的。
青梅不懂這些,也不知道該咋勸江燕子。不過江燕子都這麼說了,青梅在心裡掰算了一番,老實且耿直地說:“我不一定有時間。”
這是老實話,青梅還惦記著吳軍那夥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雖說冬日裡已經大雪封山了,可上次吳軍卻能在大雪過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這讓青梅對於大崗屯冬日裡的“與外隔絕”產生了疑問。
顯而易見,吳軍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愛財又惜命的人,這樣的人,會明知危險還要離開嗎?
所以青梅一直懷疑吳軍是否根本沒出去,而是他身後有一夥人始終在龍鳳山附近某處。
可惜這段時間青梅趁著去林子裡套兔子的時候搜尋過,並沒有發現什麼蹤跡。
麵對青梅如此耿直的回答,江燕子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最後還是扯著青梅的胳膊耍賴:“我不管,反正我的枕巾你一定要給我繡幾針!”
本地風俗,新嫁娘帶出門子的枕巾必須自己繡,上麵也可以讓她要好的朋友繡上花鳥字等寓意祝福的圖案。
江燕子有兩對枕巾,為了青梅,她特意空出一對枕巾不讓彆人動針,就想由自己跟青梅兩個人一起完成。
這些風俗,這段時間青梅也聽了不少,自然知道。
對此,不喜歡繡花的青梅還是點頭答應了,上一刻還氣鼓鼓的江燕子當即就重新高興起來,拉著青梅繼續巴拉巴拉像個小喇叭似的叨叨起來。
看著口若懸河的江燕子,青梅莫名生出一個想法:不知道趙三明跟江燕子小時候是不是一起玩的。
要是他們小時候就是這麼能嘮的性子,那兩個小豆丁湊一起,不得嘮到天黑都嘮不完?
然而青梅想象中的兩位並不如何喜歡對方,在屋裡又蒸出一籠粘豆包端出來晾的趙三明看江燕子還在拉著自己媳婦在院子裡嘮嗑,心裡不樂意了,眼一沉眉一皺,衝那邊嚷嚷到:“咋還在嘮嗑?屋裡忙得很,青梅,你快進去看著點鍋裡,彆水燒乾了把鍋給燒穿了。”
因為大煉鋼,屯裡隻有少數幾家人還有鐵鍋,到了炸丸子蒸豆包饃饃的時候,大食堂那邊就排起了長龍。有跟幾家人關係好的,也會去借用。
不過青梅他們家卻沒人來,一是有趙三明在。
雖說大家都接受了他改邪歸正浪子回頭的人設,可誰家沒被他摸過雞偷過蛋,到他家借鍋用,想想就怪得很。
二是青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