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今晚的毒打, 也就第一腳力道大些,加之從炕上硬生生摔下來,趙三明岔了氣兒,清晰的體驗了一回斷氣的痛苦感。
對趙三明,青梅如今已是寬容許多, 比之剛來時認真考慮殺人滅口的情真意切,現在不過是給他警告。
趙三明緩了一會兒, 也就爬起來, 拍拍身上的泥土, 蔫頭搭腦往被窩裡鑽,乖乖閉眼睡覺去了。
一個稍微收手,一個對挨打有了抗性, 也不得不歎一聲緣分奇妙,咳, 即便是份孽緣。
屋裡很快重新恢複了安靜, 動彈了一番,青梅的困意反常的消失了,閉著眼醞釀半晌都沒找回來。
這對青梅來說是很難得一見的,重新睜開眼看著昏暗中隻能勉強辨彆出些許輪廓的屋頂, 青梅開始反思自己今晚為什麼這麼反常。
難道是因為, 這是她十年後過的第一個正常的春節?
不知過了多久, 遙遠的空中回蕩的鞭炮聲越來越密集,忽然,青梅聽見一聲“轟——”的悶響。
這聲音混雜在鞭炮聲中, 常人聽來並不覺得奇怪,可青梅卻疑惑地皺眉深思片刻,倏然眼眸一睜,掀開被子就跳下了炕。
這聲悶響,不是鞭炮聲,而是炸&藥的爆炸聲!
雖然低沉且充斥著雜音,可青梅還是能分辨出來,因為在末世中,也有人自己做土炸彈來開路,青梅聽過不止一次。
隻是因為剛才思想太飄渺遙遠了,這聲音又混雜在鞭炮聲中,青梅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看來吳軍等人真的在山裡!
隻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在大年夜動手,這一點太違背如今老百姓對春節的重視習慣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青梅已經迅速穿戴好,掀開簾子出了裡屋,借著灶膛裡的殘火取了牆上的麻繩弓箭,臨走前還彆了把斧頭在褲腰帶上。
吱嘎一聲輕響,青梅抹黑出了門,目標明確地往村口疾步走去。
等到順著無名河走進林子的時候,青梅清晰地聽見了背後屯子裡傳來的鞭炮聲。
劈裡啪啦的驟然聲響響徹整個大崗屯,那是老支書家在放跨年鞭炮,現在是夜裡十二點整。
青梅腳下沒有停頓,甚至在進入林子以後速度再次提升,快得好似一陣風,在厚厚的雪地裡隻留下一串淺淡的腳印。
等夜風一吹,表層蓬鬆的雪花一翻,腳印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青梅不知道古墓的具體位置,不過她記下了剛才那聲悶響發出的具體方位。
為了節省時間,黑夜中孤身一人的青梅不再掩飾自己非比尋常的能力,遇山翻山,遇崖跳崖,翻山的時候隻需要找到借力點,青梅輕盈得就似燕子,在崖壁間騰挪轉移。
跳崖時也是同理,憑借強大的目力以及對身體的極限掌控力,青梅能夠在跳下的瞬間找準自己接下來要在哪裡借力卸力的十幾個踏足方位。
唯一的苦惱就是跑得太快,頭上的帽子像灌滿了風的小傘,總要脫落飛走,青梅不得不騰出一隻手來按著它。
順著無名河往上數裡路,過了一個深邃黑暗的天然溶洞,龍鳳山深處,一夥人正打了火把忙得熱火朝天。
“耗子,拿鏟子來!”
“老牛,趕緊挖!”
“哎好嘞!”
“二哥,炸&藥&包要擺嗎?”
......
原本平坦的地麵已經被人挖出一個大坑,坑裡彙聚了不少人,都在揮舞著鋤頭鏟子等工具。
坑邊,一個戴狗皮帽子蹲在那裡抽土煙的老頭子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合著嘴裡的熱氣一起吐出來,一張刻滿風霜的臉登時被霧氣給模糊了。
老頭子身邊,一個年輕小夥子恭恭敬敬單膝蹲跪地,微微垂頭說著話:“大掌櫃,洞門已經找到了,還要接著炸嗎?”
怎麼看怎麼像個老實農民的老頭子歎了口氣,最後一敲煙杆子,說了聲:“炸!”
這是一夥有組織有規矩的盜墓者團夥,平時就是種地的貧農,一旦探到哪裡有寶貝,就會由大掌櫃牽頭布置安排。
現在這年頭,古董賣不上價,可大掌櫃是個有遠見的,知道現在也是他們乾活的最好時代,等以後局勢穩定經濟發展起來了,他們藏在地窖裡的古董可就成了無價之寶。
雖說現在苦了點,可想想後代娃娃們能靠著這些個玩意兒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娃娃們再稍微有出息點,那帶著整個家族走進上流社會,成為華夏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
年輕小夥子點頭,起身就去安排人放炸&藥&包。
大掌櫃也不抽煙了,站起身背著手在不大的場地裡轉了兩圈,點點頭,偶爾還要指點一下哪家的年輕後生如何辨彆泥土如何挖坑最快最省力。
現場有二十來個人,十個老手是固定班底,另外一小半就多是年輕人,這是有些人家特意送來跟著大掌櫃曆練學習的。
大掌櫃一家掌握了尋墓辨方向的本事,這些人自然都是聽他的,如今大掌櫃費力調&教年輕人,也是給他兒孫調&教手下,自然挺用心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要走一天的路,青梅卻一個小時就走完了,等到了目的地,青梅沒有草率行動,而是蹬著樹乾,躥上了一棵光禿禿的大樹。
夜色很暗,天上一顆星子都沒有,反而是醞釀著大雪的厚厚鉛雲。人站在雪地上還能看見哥大概輪廓,等青梅躥上樹乾,反而藏進了黑夜中。
居高臨下間,青梅將不遠處的營地看得一清二楚。
大掌櫃下了命令,第二彈很快點燃,土炸&藥的悶炸聲引得近處的地麵微微顫動,樹乾上的青梅也晃了晃。
好在也就是一瞬間的波動,很快就停歇了。
這裡是密林,可如今樹木全是光禿禿的,於是就顯得很空曠,下麵的人說話聲很輕易就傳到了青梅耳中。
“敞了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