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大掌櫃等人要宰了吳軍, 青梅不為所動,依舊像壁虎貼在樹乾上。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大掌櫃終於帶著剩下的這撥人收拾妥當,紛紛脫了棉衣綁上褲腿,胳膊上再纏上一圈白布, 一個個從炸開的豁口處魚貫而入。
地麵上,則隻剩下兩個人坐在篝火旁一邊燒火煮湯一邊嘮嗑。
留在上麵的, 一個是大掌櫃的小兒子, 一個是二哥的親爹, 可見大掌櫃安排留人也是有講究的。
青梅安靜地等了大半個小時,其中那個年輕人起身,甩著胳膊腿兒一邊走一邊解褲腰帶, 看起來是要去旁邊放水。
這兩人也夠謹慎,哪怕這裡是無人的深山老林, 也不肯鬆懈半分。
年輕人看似輕鬆隨意, 站的地方卻絕對沒有離開篝火照耀範圍內,讓自己始終處於同伴的視線範圍內。
一旦發生個什麼意外,兩人瞬間就能通氣兒。
青梅想了想,順著樹乾無聲下滑, 繞開一圈, 到了留守在篝火邊的中年男人背後。
從地上捏起一團雪用力握實, 青梅趁著年輕人背對著這邊,而中年男人也低頭撿拾柴火的時候,使出五分力氣將雪團扔了出去。
雪團砸在雪地上, 發不出多大響動,可青梅準頭好,扔出去的雪團直接砸在了一叢灌木上,上麵堆積了一個冬天的雪頓時簌簌直往下垮。
那聲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上了灌木叢,年輕人跟中年人嗖一下扭頭看了過去。
雪垮下來的聲音漸漸停歇了,年輕人褲腰帶都沒綁好,就急忙走了回來。
兩人一碰頭,傳了兩個眼神,而後默契地拿上獵熗插上殺豬刀,肩背相依的一步步靠近灌木叢。
等到走近了,年輕人鬆了口氣,失笑道:“原來就是一堆雪垮下來了,嚇我一跳。”
說著話,年輕人就鬆懈了緊繃的肌肉,端起來的獵熗也垂落下來了。
中年男人卻皺著眉沒吭聲,埋頭認真觀察垮下來的那些雪,時不時還用腳去刨一下。
忽然,中年男人臉色一變,轉身就端起熗眼神迅速逡巡四周,同時嘴上低喝到:“不好,有人!”
年輕人一愣,不過還是手忙腳亂重新端起熗,學著中年男人那樣警戒周圍,可他還是覺得奇怪,不由問起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臉色越發難看,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剛才發現的一團明顯被捏實過的雪塊,“那個人發現了咱們,還故意用這樣的法子驚醒咱們,肯定有什麼依仗,小東家,小心點!”
年輕人聽了,也是神色凝重起來,“張叔,這個人不能放走,咱得把他留下!”
年輕人再是天真,到底是大掌櫃手把手教出來的,當初十四歲第一次跟著老爹出來支鍋,那探路的人就是他宰的,那叫開刃。
骨子裡的狠辣是家族裡傳下來的,年輕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就知道,這個人一定不能放跑了。
現在華夏剛建國沒幾年,上麵的都還沒騰出手來,可按照規定,像他們這樣的盜墓賊,一旦被抓,妥妥的就是一顆花生米送到閻王殿。
時局不穩,不代表律法就寬,恰恰相反,這時候的律法反而沒個清晰的規定,於是一切就都從嚴處分。
像前段時間清水鎮就送了三名盜獵的去縣城法場處決,年輕人可不想自己也吃花生米。
既然要自己活,死的當然就是彆人,年輕人跟中年男人眼中都凶光大冒,默契地開始不動聲色觀察起周圍雪地上的腳印。
既然雪團子是砸在了這處灌木叢上,那砸過來的方向大概就是……
因為中年男人之前坐的那邊距離灌木叢距離太遠,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輕輕鬆鬆砸團雪過來,所以青梅所在的位置反而被兩人第一時間就否定了。
青梅在末世裡見過的人多了,有些人一看她就知道手上帶沒帶人命。
之前還不顯,可現在再看二人的表現,青梅確定兩人都不是善茬。
既如此,青梅也不再囉嗦,兩發捏成冰球的雪彈子嗖嗖兩聲,帶著破空之聲,被青梅以最大的指力彈射出去。
正好背對著這個方向的年輕人跟中年男人隻聽見背後有異動,剛在腦海中閃過“不好”二字,還未等他們來得及反應,後腦勺一痛,呲一聲,有很小的血花於空中綻放。
噗噗——
兩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相繼傳來,青梅耐心等待片刻,確定營地裡沒有出現彆的意外,這才腳下無聲地走了出來。
來到二人倒下的旁邊,青梅將兩人翻過來查看一番,確定兩人是暈了過去。又去看傷口,青梅搖頭,果然,冰彈子殺人,還是欠缺火候,做不到。
青梅也不囉嗦,果斷將兩人一手一個拖到洞口,噗通兩聲悶響,把二人扔下去,而後跑去抱來一塊巨石,轟隆,壓在了洞口上。
這塊石頭是青梅剛才就相看好的,是附近能找到的最堅硬的整塊完整岩石,巨大的一塊,至少能有數噸重,保證裡麵的人哪怕用火藥包也輕易炸不開。
放完石頭,青梅把營地裡屬於自己的腳印處理了一番,這就毫不留戀地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