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1 / 2)

這可把趙三明給氣壞了, 拿著筷子隔空點著狗子愣是說不出話來。

可惜事實就是青梅並不是非要他做飯不可,趙三明沒辦法靠這個為自己討要好處。

至於拿飯菜的味道說事?換個人可能還有點機會,可青梅是誰,白水煮土豆都能吃下小半簸箕的人,哪裡在乎味道如何, 能吃就可以了。

趙三明氣得飯都吃得不對味了,等到青梅放下碗筷, 鄭重其事的聲明今年趙三明要跟著下地掙工分後, 趙三明就不是氣了, 而是鬱悶,憋屈,卻又沒辦法。

“之前就說好了, 今年如果你還不下地掙工分,那就彆去食堂吃飯。”

趙三明苦著一張臉暗恨當初自己為啥就一口答應了, 那時候隻以為就是說說而已, 反正又不是馬上下地乾活,可誰知道時間忽然過得這麼快呢!

青梅可不管趙三明心情如何,吃完飯就主動收拾了自己的碗筷,用實際行動表明拚了一個冬天的飯就此解散。

狗子有樣學樣, 還特殷勤地小跑著追上去要幫青梅洗碗筷。坐在凳子上的趙三明看見了, 不知道為啥, 總有種迫切的危機感。

在原地硬著頭皮磨蹭了一會兒,趙三明到底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腿,站起身端起碗一口氣喝光稀飯, 拿著碗捏著筷子就追了上去:“家裡的活兒都是我的,女人娃子摸冷水都不好,狗子,去給你梅姨拿抹布擦手去!”

出門前,終於搶到洗碗刷鍋工作的趙三明總算覺得舒坦了,這才是新的一天開始的正確方式嘛。

今天江燕子要出嫁,老支書跟江紅軍這兩個當爺爺當親爹的也是大手筆,直接出糧出菜在食堂宴請滿屯的人。

另外還有江燕子嫁出去的幾個姑姑也是昨天就紛紛拖家帶口的趕來了,跟江家尚且有交情往來的人家也受到邀請,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就儘量往鎮上趙椿樹家去。

大崗屯這邊嫁新娘子,都是在娘家這邊請午飯,等下午新郎官接了新娘子回婆家,婆家就辦晚上那一頓。

當然,中午那一頓,如果有客人的自然還是要把酒席給擺上,隻是沒有晚上那頓豐富。

青梅雖然是江燕子(自認為)最親近的好朋友,可就青梅那咋笑的臉也實在不適合當江燕子的伴娘或者送妝娘。

青梅不喜歡交際,江燕子也不至於強人所難,隻是昨天抽空跑出來,抱著青梅眼淚汪汪地讓青梅早上一定要早點來,到了她家還一定要進屋讓她知道。

青梅想著這點小事也沒什麼為難的,於是就可有可無地點頭答應了。為著這個,青梅吃過早飯就出門了,身後跟著趙三明跟狗子這一大一小兩條尾巴。

江燕子作為新娘子,今天絕對的主角,一大早就在閨房裡被一大群婆婆嬸嬸圍著轉,哪怕現在新時代新社會,摒棄了很多繁瑣的流程,江燕子還是被整得蒙圈不已。

等到青梅終於尋機擠進來兌現給江燕子的承諾時,青梅就看見了滿臉通紅,臉頰上還各有兩團猴子屁股似的紅。

青梅:em……

對不起,打擾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漂亮的妹紙了。

江燕子不知道自己臉上到底被弄成了啥樣兒,看見青梅來了,無神的眼終於泛出些讓青梅熟悉的光彩,迫不及待拽著青梅胳膊往自己身前拉:“青梅!嗚嗚嗚我臉現在好痛啊,就像擠了山椒水兒在上麵!”

那是開臉的大娘用棉線給江燕子絞了臉上的絨毛。從來沒弄過這個的小姑娘,第一次絞就是整張臉,可不痛得難受了嘛。

青梅想了想,才想起來這會兒結婚是有這個風俗,這還是原主小時候偶然瞥過幾眼的淺淡記憶。剛才青梅還以為江燕子是把腮紅摸了滿臉呢,不過光有臉頰上那兩坨,就夠奪人眼球了。

青梅沒多說什麼,隻是伸手按住想要往她身上蹭的江燕子,認真建議:“彆把腮紅蹭我衣服上了。”

免得回頭江燕子還要補妝。

江燕子早就習慣青梅說話簡潔且耿直了,剛才真濕潤起來的眼眶背她這麼一噎,什麼傷感不舍忐忑害怕都沒了。

倒是旁邊有個女孩子噗嗤一笑,等大家都看過去時才不好意思地揪著自己胸前的辮子抿嘴笑:“趙二嫂,你這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補丁摞著都看不出原來的色兒,沾上新娘子的腮紅能有啥可惜的。”

說完,女孩子似乎才發現自己說話太直了,懊惱地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一雙眼睛笑盈盈地看著青梅:“趙二嫂,不好意思,我這人說話不過腦子,其實我沒彆的意思。”

她不說最後一句還好,一說,反而讓大家多想了,有頭腦簡單的女孩子就笑了笑,視線也往青梅衣服上溜。

雖說家家戶戶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可今天要來參加江燕子的喜宴,稍微好點麵子的人家都會把自己最好的那身衣服給翻出來穿上,特彆是屋裡這些陪著新娘子聊天的女孩子們。

像大崗屯這樣偏僻的小山村,社員們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平時大嫂子小媳婦的交際網也就拘在這個小圈子裡,屯裡很多人都是跟半月屯柳下屯噶子村等這些地方的人接親。

十幾年前青梅的小姑姑嫁去鎮上,說句毫不誇張的話,當年可是震驚了方圓上百裡。

現在江燕子也托了她小姑的福,能嫁趙椿樹這樣的好對象,哪家不羨慕眼紅啊。

可江燕子家的條件擺在那裡,還真沒多少人能越得過去,回頭再掂量掂量自己的長相,想要挖牆腳的心思也就歇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們抱著滿懷的期待去等著今天跟新郎一起來接親的年輕小夥子們,說不準她們就能跟哪個看對眼呢?

青梅還沒說什麼,江燕子就落了臉子扭頭瞪說話的人:“趙銀花,不懂青梅的意思就彆瞎插嘴,梅子的意思明明是讓我注意彆花了妝!”

今天是江燕子出門子的日子,要是鬨起來,對江燕子的名聲不好。就站在門口外說話嘮嗑的嫂子嬸子們聽見了響動,伸頭探腦地往裡瞅。

青梅拍了拍江燕子頭頂,轉頭正眼看趙銀花。

稱呼她為“趙二嫂”,對方又姓趙,青梅明白這人應該是趙三明那邊的親戚。

趙三明的爹是大崗屯土生土長的人,往上數,倒是有幾個堂叔堂伯隔房親戚之類的。

說話的人正是趙三明隔了兩房的堂妹趙銀花,趙銀花長得一般,可也稱得上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再加上她活潑單純愛說愛笑,在大崗屯甚至她外婆家半月屯那邊都挺受小夥子們歡迎的。

此時因為被江燕子又瞪又凶,趙銀花滿臉委屈,瞧著倒像是在被新娘子欺負,這就更讓江燕子膈應了。

江燕子平時還好,可大概是從小就被家裡人寵著,就是不能受委屈,一受委屈整個人就要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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