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灌木叢後麵的三人還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陽臻思來想去, 心一橫就決定站起來, 反正被發現了頂多就是挨批評,現在主動站出來,說不準還能說服他們帶上自己三人。
主要也是因為這裡距離屯子已經有一段距離了,陽臻這才有了些依仗。
三個人眼神一對就明白了,雖然莫名有點兒心虛害怕, 可也知道現在沒彆的法子, 三個人就蘑菇似的冒出了腦袋試探著往那邊看。
誰知這一看卻是嚇得齊唰唰摔了個屁股蹲兒,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 青梅已經抬手毫不猶豫的拉弓朝這個方向同時放出兩箭。
在陽臻他們的角度看來, 就是他們剛一冒頭對麵那唯一的女同誌就眼神冷冽地朝他們射出兩箭。
雖說弓是自製的箭也沒鐵製箭頭,可被利器瞄準鎖定的危機感還是刺激得三人渾身汗毛嗖一聲起立。
“饒命啊英雄!”
韓江當場就帶著破音高聲求饒,唐稼眼淚水都給刺激出來了, 陽臻更是被自己倒吸的那口涼氣給漲得胸痛,抖著唇角眼神兒都木了,看得出來這不是沉穩,而是腦子裡都一片空白了。
胖子一聲嚎叫, 惹得原本還警惕著的民兵們麵麵相覷,而後忍俊不禁紛紛笑了出來。
大概是發現自己身上沒被射出個血眼兒,三個人終於從灌木叢後麵連滾帶爬滿身狼狽地鑽了出來,發現民兵們笑,也是摸不著頭腦。
見他們這樣,哪怕有偷偷對唐知青生出好感的小夥子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點愛慕心思了, 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來——在圍觀笑話麵前,仙女兒是啥?
因為灌木叢裡還有很多冬天裡殘留下來的枯枝殘葉,三個人頭上身上多少都粘在些草屑枝葉,身上褲子上更是沾上了黑泥巴。
再加上三個人都是臉色慘白眼神發直,一副嚇慘的模樣,怎一個狼狽了得。
周大柱笑得不行,不過還是記得要去給梅姐撿野味兒,拜師學藝的心周大柱可是隨時隨地都還謹記在心間的,不討好賣乖還能傻站著?
周大柱小跑過去,順口就帶著笑腔對三人說:“還傻站著乾啥?趕緊過去吧,你們也忒膽兒大了,不知道春天林子裡多危險啊?”
說完,周大柱就一個助步,猛地往上一跳,伸手往上一撈,再落地的時候手上就多了一條手臂粗的蛇。
陽臻他們不認識這是啥品種,可看蛇身上花花綠綠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蛇有毒!
回頭往灌木叢上麵看了看,三人這才發現上麵剛好是一根橫向斜著生長的歪脖子樹,而現在歪脖子樹上最低的那根粗壯樹叉上就多了兩個箭射出來的眼兒。
原來剛才女英雄是在殺蛇救他們啊!
韓江抹了一把冷汗,滿臉佩服崇拜地回身朝青梅抱拳,“多謝女英雄救命之恩!”
這會兒還沒搞文化大改革,像水滸這類書籍並沒有成為□□,在學校裡還是很受男生們歡迎的課外書籍。
因此很多男學生就以江湖俠氣為時髦,自覺這麼說的時候自己特帥特有派頭。
韓江就覺得自己現在肯定特時髦,渾身發光的那種。
可惜在其他人看來,就是渾身泥巴,頭上還頂著幾根枯枝。
陽臻跟唐稼也回過神來,一邊往青梅那邊走,一邊勉強笑著說感謝的話。
青梅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在唐稼身上著重溜了一圈,確定對方身上除了狼狽點,沒啥外傷,也就不管了,轉而叮囑周大柱注意蛇頭。
殺蛇人若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那大多數都是因為沒有注意已經被宰下來的蛇頭還活著。
雖然青梅已經一箭射穿蛇頭一箭射穿蛇七寸,可也不能保證這條野雞脖子不會再傷人。
周大柱應了一聲,要去拔箭的手一拐,轉而直接抓著兩隻箭把蛇拿了過去,笑著轉了轉蛇身:“這條野雞脖子還挺肥的。”
青梅“嗯”了一聲,麵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迅速定下這條蛇要半截燉湯半截紅燒。
想著晚上才能回去吃,青梅有點兒饞,偷偷咽了口唾沫,扭頭精準無比地找到試圖靠安靜如雞蒙混過關的陽臻:“你們怎麼回事?不用上工?”
陽臻:……不是,你問就問,咋就盯著我?
陽臻覺得壓力有點大,低頭頂了頂眼鏡,垂著眼皮子眼觀鼻鼻觀心,背在後麵的手卻悄悄捅咕了一下胖子。
韓江是個心粗的,剛才還嚇得嚎了一嗓子,回頭一得救,迅速恢複了不說,還積極熱情地跟民兵隊的人稱兄道弟起來。
連打入人民群眾內部的共同話題都是現成的,逮著女英雄剛才一射二箭的本事使勁兒誇不就得嘞!
猛不丁被陽臻一捅,韓江沒明白過來,傻愣愣地回頭問陽臻:“老陽,你剛是不是撞我了?”
唐稼都要被同伴蠢哭了,隻能期期艾艾說起他們是想跟著一起去看捅螞蟻窩。
早就知道主謀是誰的青梅看眼前這漂亮的小姑娘滿身狼狽滿臉後怕,說話的時候也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直瞄她,隻能暗歎一口氣,鬆緩了態度,嘴上還是不讚同地訓他們:“捅螞蟻窩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捅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