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子忽然來這麼一句, 青梅一時給愣住了。
半晌, 青梅才遲疑地說:“不是有狗子了嗎?”
還缺娃?為什麼缺?明明不缺了啊。
江燕子也是驚訝得直瞪眼:“狗子?他又不是你生的娃, 哪能算!”
但凡是自己能生的, 哪可能不想生個自己的孩子而是去養彆人的孩子?
以前江燕子還覺得生不出就抱養一個也挺好的, 可現在她自己懷上孩子即將當娘,就真切的理解了孩子是不是從自己肚皮裡掉下來的那塊肉,真的特彆重要。
“梅子, 你現在沒懷娃, 不能體會到那種差彆也是正常的。想想看,生個跟你血脈相連的娃,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特貼心?”
說完, 江燕子忽然眉梢一跳,想到了什麼, 臉上顯得欲言又止,估計是對於自己剛想到的事要不要說出來還不夠確定。
血脈相連這種事, 對於青梅來說, 或者說是對於經曆過末世的人來說,已經完全沒有吸引力了。
青梅收起那點呆楞, 可有可無地“噢”了一聲, 埋頭繼續認真謹慎地削弓。
那邊,江燕子終於糾結出結果了, 還是選擇了說。
不過說之前, 江燕子神神秘秘地左看右看, 伸長了脖子往院子外麵看, 確定周圍沒有第三個人,這才抻著脖子湊到青梅耳畔壓地了聲音試探著問:“梅子,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趙三明不行啊?”
青梅都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削好了一刀,抬頭問:“什麼不行?”
趙三明不行?現在的趙三明還是可以的吧?至少比她剛穿過來的時候乖覺多了。
比方說今天這挑水洗衣做飯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青梅再用拳頭威脅,自己就主動積極地做了。
江燕子擠眉弄眼,有點兒臊地悄悄說:“就是那個啊,那個!聽說有些男人不能讓女人懷娃!”
這個還是江燕子出嫁的頭天晚上她娘給她說的,本意是提前用來寬慰閨女的心。
好叫閨女知道,萬一結婚後遲遲不見懷,也彆隻顧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現在時代可不同了,至少江燕子的娘當初就是上過掃盲班的,可漲了不少知識。
比方說以前的人總覺得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問題,這樣的認知害了不知多少好女人,江燕子的娘可不願意讓自己閨女成為那樣因為覺得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在婆家當牛做馬任人糟蹋的女人。
江燕子喜歡青梅,當然覺得青梅跟趙三明懷不上娃娃,壞的肯定是趙三明。
另外一個原因大概就是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去認定的,那就是青梅力氣大,體力好,明擺著是特彆健康的。
至於趙三明,那可就不一定了,誰知道是不是前兩年在外麵瞎玩,把身體給搞壞了。
看趙三明那瘦巴巴的樣子,哪怕個頭夠高,站在青梅麵前的時候也有點兒骨頭架子撐著塊頭,可任誰也不會覺得趙三明比青梅身體更健康。
青梅終於明白過來了,自然形成的棺材臉都懵掉了。
看青梅這個樣子,江燕子還有啥不明白的,歎了口氣,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梅子,一定是你上輩子享受了大福氣,連老天爺都不願意看你這輩子過上好日子。”
這叫什麼事兒啊,從小沒娘疼就算了,嫁人還嫁個二流子。
等好不容易熬過來,男人又不行。
女人家,一輩子沒個自己的娃,那能圓滿嗎?
江燕子自顧自地嘀咕起來:“怪不得你們倆把狗子上到一個戶口本上來,不過我瞧著狗子也是個記恩情的,隻希望他以後也能這樣吧。”
轉個年頭江燕子又說:“哎梅子,你咋不把狗子的姓兒也改改,還讓他姓孫,那能行嗎?要不然回頭找個時間,讓我爹帶去鎮上給改改?”
江燕子話題轉得特彆快,快到青梅這個長年累月沒啥與人閒聊經驗的人都沒能跟上思路,剛想解釋一下江燕子就又吧啦吧啦轉到其他話頭上去了。
青梅想了想,反正趙三明也是一腦袋的虱子,也不怕多這一隻,於是乾脆閉嘴不解釋什麼了。
等到趙三明又挑回來兩桶水的時候就發現江燕子看他的眼神兒有點古怪,可到底古怪在哪裡,他也說不上來。
“梅子,狗子在河裡摸了好些大河蚌,要今晚上就吃嗎?”
既然想不明白,趙三明也懶得費心多想,一邊把水往缸裡倒一邊詢問青梅。
還在乾活就關心起她晚上想吃啥,青梅心裡難得升騰起一絲心虛,點菜都點得沒以前那麼理直氣壯的乾脆了,隻含糊地說了句想吃,趙三明那邊就把爆炒跟碳烤給安排上了。
這讓青梅心裡那絲心虛越發壯大,因此等送江燕子離開的時候,青梅冷不丁說了句“他能行”。
當時江燕子還在推辭青梅硬塞給她的一隻野雞,聽到這三個字,還反應了片刻才結合上下文明白青梅啥意思。
江燕子笑了,“梅子,我啥人你還能不知道?放心吧,這個事我保證不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娘我家椿樹,我都絕對不提半個字兒!”
拍著胸脯下了保證,江燕子拎著野雞端著針線簍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歎氣。
也不知道那趙三明有啥好的,讓她家梅子不僅不怪他,還這麼積極地替他打掩護。
半路上遇到跟狗子一起回來的趙三明,江燕子沒忍住,腳步站了站,情真意切地對趙三明說:“趙三明,你要是不好好珍惜梅子,你可真該挨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