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嗯”了一聲,一邊往砍樹的那邊走一邊說:“砍了多少了?這段時間我不用上山了。”
秋收結束後,交公糧,緊接著就是要秋獵,任何一件事都少不了青梅。
周大柱一聽,很高興,因為今年他也能跟著進山打獵了。
去年聽堂叔他們說起青梅打熊瞎子的事跡,可把周大柱等一群年輕小夥子給羨慕壞了,今年年紀到了能跟著上山的小夥子們都殷切期待著能跟青梅一起。
青梅身為民兵隊隊長,每次場秋獵都會跟著去。
青梅走近後,大家都跟她打招呼,青梅也沒說什麼廢話,上前就接手了一個人手裡的斧頭,二話不說就開始乾活。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青梅乾了活今天也不會記工分。可青梅不在意,彆人都說她在山上多累,可青梅自己心虛啊。
想想這些柴火回頭都要分她一份,不幫忙乾點活青梅總覺得心裡不自在。青梅力氣大,砍得也就快了,等回去的時候青梅照舊扛了樹,跟大家一起回屯裡。
接下來兩天,青梅跟著上工,第三天,江紅軍讓青梅準備準備,明天中午的時候就帶十幾個人,同他一起去公社交糧。
之所以要選擇在中午,也是因為這個時候河麵上更好走,河水溫度最高,人太多了,又有許多東西,木筏很容易翻。
中午出發,無論是人掉下去了還是糧食掉下去了,都更方便應對。
知道青梅要去鎮上,趙三明也搓著手表示想去。
“這不是到處都收糧了嘛,咱們要買糧食,這會兒肯定好買!”
趙三明可知道青梅對於儲存糧食這事兒有多執著,一提這個,保準管用。
果然,原本想要拒絕的青梅收回了到嘴邊的話,閉嘴點頭,並且拿出了才從江紅軍那裡領到的五十六塊八毛二。
留了八毛二,其餘五十六全給了趙三明,青梅叮囑他:“大部分買粗糧,小部分買點細糧。”
隨著秋收的到來,空了一年的地窖再次迎來長胖的日子。菜園子裡的紅薯土豆已經全部收獲了,帶著點泥土通通下了地窖。
如今菜園裡隻有大白菜還矗立著,算是院子裡難得的裝點。
另外,隨著氣溫開始下降,青梅也從山裡弄了些野味回來,吃不完的就都被趙三明處理成糟肉臘肉肉乾肉鬆等物儲存了起來。
可吃的東西,青梅從來不會嫌多,能買到糧食,自然是趕緊買。
要是這個世界華夏接下來的曆史軌跡沒有發生大變化的話,1959年,也就是今年,大概是三年來最後一個尚且能自給的收獲年了。
三年的時間,想一想連續性大乾旱造成幾乎顆粒無收,青梅晚上不去地窖轉一轉,都要睡不著覺。
趙三明高高興興地接了錢,想了想,試探著問青梅:“梅子,你看咱們要買糧,肯定得多賺錢才行,眼看著地裡要休息了,要不然我去跟海哥跑一趟?”
當初趙三明被青梅嚇得不輕,膽兒也小,自此以後都不敢去了。
可現在趙三明又動了這個心思。一來,經過一年的勞動與成長,趙三明膽子長了點兒分量。再加上這都快一年了,也沒見海哥那邊出啥事兒。
每次出去看見海哥身邊的兄弟裡誰誰誰跟著賺大錢了,趙三明肯定還是有些遺憾跟羨慕的。
二來,男人嘛,有了想要討好的女人,總會覺得褲兜裡缺了點錢,趙三明想去弄點錢,給青梅買些東西。
青梅卻搖頭,並不願意他去冒險。
四年前,割&資&本&主&義&尾&巴鬨得轟轟烈烈。
而三年前,領導階層有人重提資本&主&義&工&商業的問題,就連自由市場都因此取締了。
此後的二十多年裡,投&機&倒&把&罪都是很嚴重的罪名。
接下來還要經曆十年動蕩,青梅堅決不允許趙三明在這方麵留下隱患。
趙三明隻當青梅是關心他,雖然有點失望,可心裡也未嘗沒有喜滋滋。
眼看著兩人感情“越來越融洽”,趙三明當然是青梅說啥就是啥,一疊聲的表示既然青梅不答應,那他絕對不會去參與。
“上次海哥還說可以讓我拿錢入個份子,回頭直接分錢。”
趙三明一高興,就說漏了嘴。
青梅一聽,竟然還有這事兒?一問之下才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趙三明每個月都要去找海哥那邊的人買糧食,接連幾個月下來,自然是被人給盯上了。
其中一個叫陳三的人就提議,既然海哥跟趙三明是好兄弟,那不如趙三明給出一部分本錢,賺了錢以後就大家一起分。
海哥一聽,也挺樂意的,結果趙三明想了想,隻說自己要回家問問媳婦才能做決定。
可回來後趙三明睡了一覺,酒醒了,就知道青梅肯定不會答應,所以趙三明就權當沒這回事,一直也沒給海哥那邊遞消息,就當是默認拒絕了。
雖然趙三明說得輕巧,可青梅總覺得陳三的這個提議有些古怪。
“陳三是你以前走得近的朋友嗎?”青梅問。
趙三明沒多說,搖頭道:“不是,是我走了以後才跟著海哥乾的,不過他為人很仗義,誰家有困難,伸手跟他接個五塊十塊的他都不介意。”
這就是仗義疏財了,趙三明覺得陳三很夠意思,是值得深交的鐵哥們兒。
可惜他現在要顧家,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在外麵瀟灑了,趙三明略有點遺憾地想,想完了也就沒啥感觸了。
比起像以前那樣瀟灑,他現在更希望能像以前那樣可以鑽媳婦兒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