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子在娘家留了十來天, 這期間給青梅送了三次烙餅, 送了兩次小雞燉蘑菇。
小雞是她娘養的。
還送了四次紅燒兔肉跟雞湯, 兔肉跟雞肉都是青梅回禮給她的, 江燕子接了, 轉頭等她娘做好了又給端過來一大海碗。
兩家人這樣的來往,看得屯裡不知多少人羨慕得流口水。
也不是沒有屯裡的小媳婦大閨女試圖跟青梅交好,可以前是除了江燕子, 也沒人能受得了青梅的沉默寡言以及棺材臉加成。
等知道跟青梅交好有好處了, 可青梅卻已經忙得三天兩頭見不著人,比如說現在青梅就是隻能在屯裡留一兩天, 其他時候都是在往山上跑。
所以折騰下來, 屯裡很多大閨女小媳婦就這麼跟青梅平平淡淡算了,有些酸的大閨女, 則不知不覺同趙銀花走到了一起。
沒辦法,這年頭屯子裡多沒趣啊, 大閨女們又沒嫁人, 屯裡婦女們的話題消遣她們都是不會去湊的。
掰來算去,也就隻能靠著一起背地裡說說青梅的酸話維持生活的樣子。
對此青梅一無所知, 哪怕知道了也不會在腦海裡停留太久, 因為她太忙了。
青梅增加了上山的次數,跟支書說的理由就是山上有情況, 有一處因為上次的雷雨出現了垮塌, 露出了古墓的石牆。
要把垮掉的山體給補回去, 這可是大工程, 上麵又沒有硬性要求,江紅軍也不能二話不說就拿屯子裡的糧食資源去組織人上山補這個缺口。所以江紅軍隻是擺擺手讓青梅自己做決定,他則回頭把這個事往上打個報告就算完事了。
對此,趙三明有點酸,可也知道青梅去山上也不是會野漢子,而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是對自己工作的負責任。
於是他隻能鼓足了勁兒每天琢磨能做啥好吃的,回頭等青梅回來了,就馬不停蹄給青梅做,希望能用美食讓青梅在家裡多留幾天。
江燕子離開後,青梅的生活就一如往常,整個重心也偏到了旗杆跟裙子身上。
進入七月末,哪怕是山上,也開始熱起來,隻有早上跟晚上能得些涼爽。兩天後,旗杆跟裙子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從它們媽媽身上傳來了肉腐爛的氣味。
懵懵懂懂間,旗杆跟裙子隱約明白了什麼,半夜青梅過去的時候,兩隻小老虎沒有挨著暴風雨睡了,而是相互擠著睡在距離暴風雨幾步遠的距離,睡夢中都很不安,時不時蹬蹬腿,好像是在夢裡拚命逃跑。
青梅照常扔下去一隻扭斷脖子的小鹿,噗通一聲,把旗杆跟裙子驚醒。
已經漸漸習慣了半夜起來進食的旗杆裙子這次卻沒有迫不及待地蹦躂著去吃肉,反而是對著空氣中青梅氣息最濃鬱的方向嗷嗷哀叫。
大概它們已經把會給它們送食物,會給它們庇護的青梅當成了母親以外的另一個依靠。
現在媽媽出事了,饒是倔強的旗杆也急切地盼望著能從青梅這裡尋求些安慰。
然而這並不是青梅想要看見的,所以她沒有出現,隻是蹲在樹上默不吭聲。
半夜的山風有些大,刮得茂密的樹葉嗖嗖簌簌亂響。
旗杆倔強地嗅著空氣,一個勁往青梅蹲著的大樹這邊跑。
裙子嬌氣一些,被草絆倒了好幾回後,終於不肯爬起來了,而是對著周圍昂昂叫,發出的聲音有點像小豬,又有點像小狗。
青梅蹲在樹上不為所動,旗杆跑了一段距離,發現妹妹沒跟上來,梗著脖子朝青梅所在的那棵樹上看了片刻,這才不甘心地扭頭跑回去把妹妹拱起來。
兩隻再跑過來的時候,青梅已經換了個方向,還把隨身帶著的臭草捏碎,握在手上朝空中揮了揮。空氣裡有了更濃烈的臭草味,旗杆找不到青梅了。
半個晚上,青梅都在變幻方向,偶爾泄漏出自己些許氣息,等到旗杆跟裙子要找到她所在的樹下時,又用臭草掩蓋自己的氣味。
全程下來,任由兩隻小獸如何哀慟低嚎,郎心似鐵的青梅都沒有心軟,反而去驅趕了一隻老狼來,讓狼叫聲嚇得旗杆跟裙子哆哆嗦嗦第一次擠進了之前青梅為它們擇定的低矮洞穴裡。
這半個戰戰兢兢的晚上,顯然效果很好,第二天,旗杆跟裙子雖然還是很弱小,卻學會了強裝凶悍地齜牙,並咬死了並沒有被扭斷脖子的瘸腿兔子。
接下來,青梅接連幾天都沒有出現,當旗杆跟裙子餓狠了的時候,它們的領地附近都會湊巧出現一隻手上的小鹿或小野豬。
等到兩隻小老虎多了絲血性後,青梅才終於出現。大概是幼崽忘性都大,剛開始旗杆跟裙子對忽然出現的青梅很是防備,齜牙俯身,露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
青梅倒沒有養了白眼虎的心情,反而對此十分滿意,並沒有多吭聲,隻是把兩隻小老虎逼到了一群野豬的領地。
當然,鑒於這是旗杆跟裙子的第一次狩獵,青梅提前把野豬群裡有獠牙的大野豬攆走了,沒殺。
一來殺了她也吃不完,二來殺了怪可惜的,完全可以等到旗杆跟裙子長大一點後再趕回來給兩小隻做訓練。
七月悄然過去,等到秋天的時候,旗杆跟裙子已經能夠獨立捕殺兔子野雞小鹿等沒有太大危險性的獵物。
再一次揍翻雄虎取得一壺尿液,青梅去做了定期圈地盤任務,又巡邏了一番她的領地,確保領地內暫時沒有凶猛野獸,這才極速下山。
這兩天就是秋收了,乾活掙工分的事她可以不去,但等到上鎮裡交公糧的時候,身為民兵隊隊長的青梅再不到場,就說不過去了。
因為青梅經常上山,民兵隊裡很多日常事務還是由江紅軍分管著,對此,青梅也記江紅軍一份情。
畢竟要是換個支書,保不準就趁機擼了她這個隊長,另外再選個合心意的。
旗杆跟裙子經過兩個月的生存訓練,自己謀生的本事增長了許多,身型也隨著運動量與食量正比增加而長得很快。
以前青梅遇到它們的時候,還是如同三、四十斤左右的大狗,現在卻能比得上七、八十斤的豬仔了。
不過對於這片原始森林來說,旗杆跟裙子還是弱小不堪的生命,對於老虎而言,八個月大,差不多就是人類六歲左右,還屬於兒童階段。
彆看青梅平時訓練它們的時候一點不手軟,可心裡卻有一杆秤,不會因為太過著急而傷到旗杆和裙子。
一路下了山,剛出了深山林區,就聽見不遠處有屯裡漢子們喊著號子砍樹的聲音。
青梅腳下一轉,就往那個方向走,行了二十來分鐘,就碰見了周堂叔他們。
周堂叔他們也看見了青梅,站在旁邊休息的周大柱笑嗬嗬地跑上來,跟青梅打招呼:“梅姐下山了?剛才我們還在說你啥時候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