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狗子的親近,趙三明一開始還挺不待見的。
可發現青梅一下一下地壓被子邊,趙三明肚子裡轉了個彎,一把摟住狗子,在黑暗中眼睛冒著光,聲音卻一派正經:“狗子把你那邊的被子給扯過來了吧?哎這小子,睡覺就是不老實。等一下,我往裡擠一擠,把他夾在中間他就挪不動了。”
三個人蓋一床棉被,兩個人之間如果距離拉開太大,又沒有足夠寬的被子掖著,那肯定就會扯出個通風的口子。
青梅閉著眼“嗯”了一聲,任由趙三明又靠近了自己一段距離。
雖然中間還是有個礙事的狗子,可趙三明伸手摸了摸炕沿,還悄悄用手掌比劃了一番,確定自己終於跟媳婦兒的距離拉近了三個巴掌的距離,這才嘴角帶笑一本滿足地閉上眼準備睡了。
外麵呼呼的風聲又刮起來了,躺在炕上都能聽到雪花變大後撲撲簌簌落在地上的聲音,看來是又下大雪了。
趙三明慶幸自己今兒連夜趕回來了,要不然說不定又要在外麵停留幾天。
明明很累了,可一時半會兒就是睡不著,身邊的狗子已經攤開手腳打起了小呼嚕,裡側的青梅也呼吸平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應該是睡著了。
知道青梅覺淺,趙三明一點一點蹭著小心翼翼換了個睡姿,從麵朝屋頂變成了背對狗子側躺。
裡屋沒窗戶,實在不舒服,趙三明琢磨著明年要不要尋摸點材料,把屋子給扒了重新蓋一個寬敞明亮點的。
現如今蓋房子貴的不是工錢,人力反而很便宜,隻需要管飯就成。
最費錢也考驗人脈的是修房子的材料,趙三明也想給媳婦兒修個寬敞明亮的磚瓦大房子,還要安個雙層玻璃的窗戶。
可這些也就是想想,趙三明還尋摸不到該去哪找這些玩意兒。
轉念一想,趙三明又想起了還在林場裡躲著的海哥,不知道海哥能不能弄到這些東西。
瞧著海哥媳婦都能不聲不響弄來倆暖水壺,趙三明覺得他應該還有彆的門路。
另外,陳三兒牛犢子他們被抓的事,還要跟海哥說道說道。
這事兒就先惦記在心裡了,趙三明又不知不覺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簡直恨不得天天都在外麵,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因為提前趕回來而感到慶幸呢。
感受著背後從狗子身上傳來的熱度,趙三明假裝那是另一個人傳遞過來的,抿著唇縮著脖子揣著手忍不住又偷偷笑起來。
快點睡覺,明天爭取早點起來,也好早點把小炕給修好,到時候燒一天的話差不多也就能烘乾了。
頂多兩三天,他身後的人就要是他媳婦兒了。
這麼想著,趙三明又轉了個身,變成了麵朝裡麵,伸手摟住狗子,幻想替換一下,兩三天後他摟著的就是梅子啦!
下半夜一到,青梅睜開眼。
雖然上半夜因為趙三明翻來覆去的聲音弄得她沒睡好,可該醒的時候青梅睜開眼,眼睛裡照舊沒有半點朦朧的睡意。
動作靈巧無聲地下炕穿衣,開門,拿上弓箭繩索,青梅熟門熟路地離開了大崗屯,照舊一路直奔龍鳳山。
因為盜墓團夥被抓住了,在明麵上,青梅的巡邏守墓任務放鬆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三兩天就要往山上跑。
不過守墓的任務依舊還在,這也就是大冬天山裡封了山,要不然青梅一個月還是要上山幾趟才算是完成了本分職責。
現在青梅已經習慣了下半夜上山看望旗杆跟裙子,白天不能上去倒也不著急。
這是旗杆跟裙子離開暴風雨後獨自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哪怕最近秋日裡它們在狩獵本事跟身體霜方麵都成長飛快,青梅還是不放心。
半夜裡,雪越下越大,青梅也不用擔心留下腳印被人發現。
帶雪的風刮在臉上像冰刀子似的,饒是青梅身體強度異於常人,也能感覺到麻酥酥的微疼。
特彆是剛從暖和的被窩裡爬出來,反差太大了,心理上還需要稍微適應一下,所以青梅稍微減慢了速度。
剛以常速走到村口準備進山林,青梅忽然站住了腳,順著風吹來的方向仔細聽。
那是兩個人急促的喘息聲,其中一個明顯音色還處於變聲期前的男娃正罵罵咧咧說些入不得耳的臟話,另一個偶爾艱難應一句的是個中年婦女。
兩個聲音青梅沒聽過,不是大崗屯裡的人。
大崗屯隻有出去的路,所以這兩個人大概是來這邊走親戚的。
確定了這些,青梅神色如常地繼續拐進上山的小路,絲毫沒有前去幫忙救人的想法。
也是在大崗屯生活了一年多,要不然青梅今晚連那十秒鐘的停頓都不會有。
她喜歡大崗屯的生活,所以希望大崗屯一切如常,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然而剛走出幾步,青梅又停了下來,這次不僅僅是停下腳步,整個人還轉身麵朝著村口,極目遠眺。
順著風飄來的聲音裡,青梅捕捉到了她的名字。
“......青梅那死丫頭為什麼不來接我們......”
“娘你為啥不自己過來找她要肉......”
“沒良心的臭小子!是我......要來......嗎?”
“爹都生病了,讓她來接爹...呼...她肯定不敢不聽!”
......
青梅抬手扯了扯帽子,把臉給護得更緊,心裡想:哦,是她現在的娘家人來了,而且還惦記上了她的肉。
想罷,青梅扯了帽子的右手放下,落在了腰上的麻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