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音既平靜也肯定,“不是,你看錯人了。”
林琅這天露了個麵後,連著兩三天沒出現。據說是去拍攝一個產品的宣傳海報,大家樂此不疲地刷著她的微博,無不羨慕。
戴雲心下午來到練功室隨團指導,結束後把趙西音單獨留了下來。
“甩袖的動作你再做一遍,手臂抬得不夠高,主力腿繃得不夠緊。”戴雲心對她一向要求甚嚴,“提氣至丹田,用胸口的爆發力帶動腰椎,你直立這麼快做什麼,一節一節來。”
趙西音按她要求重複了七八遍,無一出錯後,才委屈道:“下午跳這個動作時,有蚊子咬我屁屁,就這一下沒到位就被您逮住了。”
戴雲心拿著教鞭作勢往她臀上一抽,很輕的一下,“你就給我貧!”
趙西音笑著躲開,赤腳踩地一蹦一跳,“師傅饒命。”
戴雲心還來不及出聲,晚了,趙西音撞到了人身上。她力氣不輕,自己踉蹌著往後栽,卻被一雙手穩穩扶住。孟惟悉神色平和,欸的一聲,“小心。”
趙西音連忙站直,“謝謝。”
戴雲心走近,“少東家親自巡查來了。”
孟惟悉笑,“您彆取笑我。”
戴雲心沒工夫搭理小年輕,她時間寶貴,“我還有事,走了。”
孟惟悉送她,“戴老師您慢走。”
就剩他們二人,時空一晃安靜。
孟惟悉側過頭,“一起吃飯嗎?”
趙西音說:“不了,我再練練。”
孟惟悉不勉強,也不走,站去一旁壓低存在感。趙西音也不介意,走到橫杆邊上劈一字馬。孟惟悉好耐心,他家教甚好,哪怕時間再長,站姿永遠筆挺規矩。一小時有餘,趙西音終於休息。她看了一眼孟惟悉,眼神無奈,“你真的不必特意等我。”
孟惟悉溫和道:“我真沒等你,九點半還有視頻會,所以既不能送你回家,也不能請你吃飯。”
趙西音愣了下,點點頭,“是我小人之心了。”
兩人之間的這種狀態,讓孟惟悉特彆難過。他斂了斂情緒,說:“小西,林琅來團裡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沒到宣布的時候,什麼傳言都不作數。我前幾日和龐導開會,他一直是屬意於你的。”
“孟惟悉。”趙西音忽然打斷,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地望向他,“我想你誤會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對是不是領舞這件事沒有半點興趣。”
“我來跳舞,就隻是為了跳舞。跟這個項目有多厲害,跟發展前景有多好沒有任何關係。你明白麼?”趙西音一席話說得平平靜靜,乾脆利落,“謝謝你的好心,但這不是我需要的。”
在她的眼眸裡,仿佛見到的是幾年之前那個渾身發光的女孩兒,自信,發光,精神奕奕。時至今日,滄海桑田,但她身上的脊梁骨一直未變。永遠隨心所欲,永遠堅定自持。
孟惟悉沉默片刻,低聲,“好。”
趙西音心無旁騖地笑了笑,點點頭,聲音也低,“謝謝你。”
有那麼一瞬,孟惟悉的耳朵裡都是嗡嗡聲,天地混沌,分不清過去與現實。直到趙西音叫了兩遍他的名字,他才漸漸回神。
趙西音說:“你忙吧,我先回家了。”
孟惟悉忽說:“倪蕊,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媽媽的女兒?”
趙西音停下腳步,“嗯?”
“本來我不想提,但她是你妹妹,我還是想告訴你。有空的話,多跟她溝通。”
話裡有話,趙西音看著他。
孟惟悉說:“我在飯局上見過她幾次。”
趙西音皺眉,“你倆一塊兒吃飯?”
孟惟悉避之不及地否認,看著她時眼睛發了光,說:“不敢。”
趙西音下意識地挪開視線,停頓兩秒後,明白過來。
孟惟悉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那幾次她都是陪一個製作人出席飯局,當然,還有彆的女生。這種飯局偶爾參加也正常,但她年齡還小,分辨力與選擇力不夠,姑娘容易吃虧。”
趙西音默然許久,心思沉澱,表情單一。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那天岑月問她上了一輛白色寶馬的人是不是倪蕊,她說不是,其實就是。加之孟惟悉今天這番好心提醒,基本就已定了性。
理智與情感天人交戰,趙西音的臉色越發不好。
孟惟悉等得十分忐忑時,她終於開口,冷不防的一句:“你們男人的飯局真是講究,沒有女孩兒們陪,是不是就吃不下飯了。”
回公司開會的路上,孟惟悉漸漸回過味來,趙西音這句話純屬不滿不屑,應該不是特指。但他好心辦壞事,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納入了“吃不下飯”中的渣男一員。
晚上十一點多,顧和平和周啟深在老地方打牌。顧和平手氣不錯,倍兒嘚瑟,邊玩手機邊出牌,以“一心二用”的實際行動羞辱了牌友。
周啟深一遝牌丟他身上,是個暴脾氣,“你有完沒完了,不想玩了就散夥。”
顧和平欠颼颼地回:“散夥?咱們這兒,散出經驗來的,也隻有你了。”
周啟深一聲臟話罵得驚天動地,顧和平卻被朋友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孟惟悉這是怎麼了?”
周啟深的淩厲情緒頓時收鞘。
顧和平朝他挑挑眉,“周哥兒的耳朵豎起來了,周兔子。”
周啟深二話不說,走上前去就是一腳踹,“你今天吃錯藥了是不是?”
顧和平齜牙咧嘴,疼,真疼。他不再鬨,遞過手機。
原來是孟惟悉幾分鐘前轉發了一篇“禪”意心靈雞湯,大抵就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主題。他自己還寫了一句話——“三年如一日,頓頓自己吃。”
顧和平微信裡有共同好友,有人留言:“惟悉,這是犯事兒了?”
孟惟悉回複:“說錯話了。”
顧和平是看得雲裡霧裡,但直覺還是有的,“他這樣子,挺像給女朋友磕頭認錯。”
周啟深目光跟火把似的,快把孟惟悉的一字一句燒出個洞。他把手機丟給顧和平,酸氣十足地咒罵:“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