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傾負(4)(2 / 2)

百年好合 咬春餅 7339 字 8個月前

原本趙文春想在家做頓飯,但趙伶夏說麻煩,她定了地方,上外邊兒吃。趙文春說浪費,趙伶夏冷嗬一聲,從不慣著人,來不來隨你。

趙文春一邊念叨妹妹凶悍,一邊在衣櫃裡挑外套,“小西,我穿哪件好?”

半天沒回音,趙文春伸頭一瞧,就見趙西音蔫蔫地躺在沙發上,虛弱道:“爸,我發燒了,你去陪姑姑吃飯吧,我在家躺會兒。”

體溫三十七度七,低燒。

眼看時間快到了,就趙伶夏那個性,遲到能把桌子給掀了。

趙文春給她倒了溫水,“你睡一覺,多喝水,不舒服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趙老師匆匆忙忙地出門,門一關,趙西音掀開被子,穿上外套也往外麵跑。

今天北京城降溫,看天氣預報說是會下雪。

冷是真冷,乾燥的風呼呼往臉上糊,趙西音一吸氣,肺腑都涼著疼。她一頭紮進沃爾瑪,再出來時兩三大袋東西。跨年夜各地活動多,城區每年都有交通管製,趙西音等了半天都打不到車,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又被一大媽加塞,換做平時,她讓一讓也無所謂。但今兒不行!

趙西音跟這大媽爭論半天,誰也不讓。

司機師傅等的不耐,“都不坐是吧,那我走了啊。”

趙西音伸手一指,驚訝道:“看!地上好多錢!”

大媽轉頭的一瞬,趙西音擠開她,閃電似的坐進車裡,門砰的一關,“師傅,去梵悅。”

今天的安保約莫是新來的,查了登記表,說趙西音不是這兒的業主,硬是不讓她進。趙西音說:“我真認識你們這兒的業主,叫周啟深。最中間那一幢的,二十三樓。”

安保問:“你是他的?”

趙西音淡定道:“女朋友。”

說這三個字時,她特彆坦然,胡謅得跟真的似的,“我倆異地戀,半年才見一次,今天不是跨年夜嘛,我偷偷來的,想給他個驚喜。你看我都買了好多菜呢。”

小哥哥將信將疑,後來他們當班的隊長來了,他對趙西音是有印象的,上次她回去,周啟深就是讓他安排的車輛。

“趙小姐您進去吧。周總的車六點多就回來了。”

門鈴響了半天,周啟深才慢吞吞地過來開門,一見是她,徹底怔住。

趙西音拎著三大袋東西,勒得手指尖沒了血色。她委屈得噘嘴,“周啟深,我手斷了。”

周啟深半天回過魂,沉著臉,“大晚上的,不陪爸爸跑這兒來乾嗎?”

趙西音不廢話,東西直接往他懷裡塞,“你能幫彆人拎包,都不肯幫我拎菜。”然後自顧自地進門,換鞋,長發順在臉頰,露出漂亮的鼻尖。

周啟深模樣挺頹的,換了深藍色的家居服,人瘦了一圈,五官更加立體,輪廓愈發淩厲,不苟言笑時,嚴肅極了。

他把東西慢慢放在玄關,理智道:“彆鬨,我送你回家。”

趙西音猛地直起身,目光清亮,嘴角帶笑,“行啊,吃完飯我就走。”

趙西音脫了外套,摘了圍巾,裡頭一件v領純色羊絨衫,把她身材勾得凹凸有致,她身段好,緊身牛仔褲包裹著的腿又直又勻。周啟深注意到她的袖口,有一塊很明顯的汙漬。

“怎麼弄的?”他問。

趙西音把食材一樣一樣拿出,“跨年夜不好打車,一大媽跟我搶車。”

周啟深皺眉,“受欺負了?”

趙西音點點頭,“嗯。”

周啟深走過來,握住有汙漬的那隻手,仔仔細細地看,“傷哪兒了?”

趙西音陡然鼻酸,“傷心了。”

周啟深的手就這麼顫了顫。

趙西音抬起眼,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哎!周啟深,你不是總想知道你兒子的中文名嗎?這樣,你呢,跟我一塊兒做頓飯,吃開心了,我就給你看照片,行麼?”

好不容易軟化的氣氛,一聽到“孩子”兩字時,又徹底僵硬。周啟深的臉色以可見之速變差,握著的手迅速放開,然後往後退一大步,痛色全寫在了臉上。

趙西音就這麼直晃晃地盯著他,不遺落他每一分的神情變化。在對視中,她的不解與疑問,逐漸顯山露水,撥開雲霧。

她低著頭,再抬起時,又是一派純淨笑顏,“周啟深,我們一起做頓飯,行嗎?”

周啟深點了頭,“好。”

空了數月的垃圾簍終於滿了,嶄新的廚具終於開封了,周啟深背對她,有條不亂地忙著,“魚想怎麼吃?紅燒還是清蒸?”

他的廚房明亮、乾淨。

世貿大樓今晚的霓虹燈光格外絢爛,一片片的光影打進來,暈在冰箱麵,赤橙黃綠,溫柔而繾綣地變幻。周啟深的衣袖挽上去,小臂肌肉緊實,用力時,筋骨隱現,很男人。

趙西音的目光如水,平靜得像山泉小溪。

周啟深沒等到回答,剛要轉過身。

腰間一緊,就被趙西音輕輕圈住。她的側臉貼著他的背,呼吸清淺,悶聲道:“我今天好慘的,早上幫趙老師搞衛生,被書櫃上的一本漢語字典砸中了頭。我去沃爾瑪買菜,沉死我了,打車打不到,天寒地凍的,我還發燒啦!”

周啟深身體一怔。

“你不許動,聽我說完。”趙西音把他摟得更緊,聲音哽咽了。

像是一朵煙花砸到心底,轟轟隆隆沸聲震地。

“我不想你一個人過年。”趙西音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慢慢塞進他手心,額頭往他背上重重一抵,

“周啟深,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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