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正,言不順,雖然流著莊家的血,但到底登不上大雅之堂。偏偏這人世家子弟氣息濃烈,在部隊時就囂張跋扈,牛皮吹上天。周啟深什麼人?就喜歡打人臉。從不阿諛奉承,以實際行動說話,各種訓練、比武、技能比拚,永遠都是第一。
莊邱瞧他不順眼。
周啟深也未必看得上。
真正的梁子是從兩號人物身上結下的。一個就是顧和平,顧家名號響當當,莊邱一心想和顧公子交朋友。顧和平雖是個風流性子,但其實心氣正,眼界高,透徹的很。他不喜歡莊邱,看不上他身上的陰狠氣質。
莊邱沒少巴結顧和平,但轉個背,顧和平卻和周啟深結成了小圈子。
這哪是打臉,根本是誅心。
仇恨記下了,怨恨滋生了。
第二號人物,叫閔允芝,家裡從商,鼎鼎有名的大千金,閔家的獨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閔家沒男丁,誰娶了閔允芝,那就真的平步青雲了。莊邱特有心眼,名利掂量得清清楚楚,對閔允芝發起了愛的猛攻。追了一個月沒成事兒,閔允芝反倒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了,要奔著結婚去的。第二天,就看見周啟深開著車,紳士體貼地替女孩兒拉開車門。
業內一直有傳言,說周啟深這人市儈精明,創業之初,把閔家千金哄得深陷情網,非他不嫁。周啟深搭著這層關係,沒少掘資源,就連閔允芝的父親,也對他很是滿意,乘龍快婿的不二人選。
莊邱恨得吃了他的心都有。
之後還有許多樁衝突,都是往心口碾的那種。
後來退伍,周啟深下海經商闖蕩,莊邱總算撈著了勝算,仗著自己的家世,沒少差人給周啟深使絆子,得逞了,就得意洋洋對外大放厥詞,“他個鄉巴佬,能成什麼氣候!”
這話輾轉到了周啟深耳裡,周啟深多記仇一男的,冷笑一聲,什麼都沒說。幾年之後,京貿發展迅速,融資上市,真成了大氣候。
而莊邱這些年不長進,管不住嘴,不得父親喜歡,被打發去了墨西哥一個海外基地任職。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被流放了。
周啟深那次在停車場被捅了兩刀,一直沒找到元凶。這麼看來,莊邱回國找他尋仇,也是很有可能的。
唐其琛說:“他這一年和礦山行業走得近,我估摸著是想賺快錢,積累資本再回北京發展。”
周啟深笑裡藏刀,不寒而栗,“那他最好攢夠棺材本,不然死了都沒地兒安葬。”
談完事後,周啟深回酒店休息,唐其琛邀他晚上去家裡做客。
唐其琛結婚之前的住處在湯臣一品,妻子生下龍鳳胎後,就搬去了靜安的彆墅。鬨中取靜的天價地段,周啟深倒是很中意。唐其琛說:“要不你把事業轉到上海,跟我做鄰居。”
周啟深笑道:“北京待慣了,懶得挪地兒。”
“還單著?”
“不算。”周啟深溫和道:“努力中。”
唐其琛欣慰,“好事。”
到家,溫馨氣氛撲麵而至,倒是與唐其琛本人的清冷氣質大相徑庭。唐其琛的妻子漂亮溫婉,對誰都是和氣微笑的模樣。家裡收拾整潔,各種擺件和裝飾都是女主人親自挑選,品味不俗。周啟深饒有興趣地研究兩隻墨玉擺件,鴛鴦戲水很是溫情。
唐其琛說:“這是我和以寧去雲南帶回來的。”
周啟深把玩了一會兒,放回原處。
不多時,司機接回了幼稚園放學的小哥兒和小朵兒。倆孩子才滿三歲,穿著英倫風的小校服,走在一塊兒跟粉團似的,小奶音萌得能融化人心,“爸爸!媽媽!”
唐其琛轉過身,英俊麵容如春風化雨,那種疼愛的笑意,是男人身上最大的魅力。他張開手,孩子們齊齊鑽了進來,唐其琛一手抱一個,麵朝周啟深,“叫叔叔。”
小哥兒乖的很,“叔叔好。”
妹妹卻頑皮,歪著腦袋,眸子像紫葡萄,甜甜叫:“哥哥好。”
周啟深樂了,眼角的紋路都深了些。
唐其琛親了一下妹妹,對周啟深說:“這孩子被我寵壞了,機靈勁兒也不知像誰。”
周啟深笑意淡淡,“我要有個這樣的女兒,我也寵。”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臟嘭的一下猛跳,像是風雨雷電後的餘威,仍時不時地被鞭笞,被觸動。周啟深看著妹妹,眼裡一刹痛苦茫然。
他克製不住地伸出手,“小朵兒,叔叔可不可以抱抱你?”
妹妹立刻掄長胖乎乎的小手,“叔叔抱。”
孩子身上有清淡的奶香,周啟深唯恐力道太重把妹妹箍疼。唐其琛看笑了,“一看就是沒抱過孩子的,你放輕鬆點,姿勢用不著這麼彆扭。”
周啟深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背,溫柔道:“好孩子。”
人放下後,唐其琛問:“隻抱女兒,就不抱抱我兒子?”
周啟深嘴角淡淡勾笑,看了小哥兒,小哥兒也看著他。對視良久,周啟深隻伸出手,憐愛地碰了碰他的頭發。
他不敢抱。
一抱,就想到那個來不及知道,就已經遠去的小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