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溫柔鄉, 成了英雄塚。
趙西音把頭埋在他頸間, 周啟深順勢將人推倒在了沙發上。四目相對,越來越近, 鼻尖碰鼻尖, 嘴唇之間也隻隔著一線。灼熱呼吸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今夕何夕,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
男人的掌心帶著些許溫情與愛憐,小心翼翼,亦思之如狂。微凸的鎖骨,起伏的胸線,再往下,碰到了她的褲腰。周啟深手指輕撫, 從腰窩往前,膚如凝脂,一路火花閃電, 遊離到她的小腹。
也就這一瞬間, 趙西音能明顯感覺到, 身上的人偃旗息鼓了。
周啟深一摸到她的腹, 就跟觸電般地收回手。
表情變了, 眼眸回魂了, 人也醒了。
趙西音愣愣望著他, 半天沒回過神。
周啟深已經翻身坐了起來, 低著頭,狠狠掐著眉心,等這口氣順過來了,才慢慢轉過頭,眼神歉疚道:“對不起。”
一看他這個眼神,趙西音便什麼都懂了。
她極安靜地也起了身,與他並肩並排而坐。她甚至想再靠近一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周啟深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遠了些。
他的頭越埋越低,後頸延伸拉扯,與肩胛骨成一條淩厲的弧線。趙西音去握他的手,他本能想掙,卻被她堅定按住。
“周哥兒。”趙西音輕聲,“沒事了,都過去了,我也好了。”
痛苦再無隱藏,周啟深這一眼是過不去的坎,往日種種鈍刀割肉,今日種種悔意深重。他摸到她的腹部,就會想起那個匆匆離去的孩子。
自此,此夜,兩人終以沉默收場。
趙西音起身要走,“趙老師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先走了。”
周啟深也起身,啞著聲音說:“送你。”
“你也是病人,外頭冷,彆折騰。”趙西音攤開掌心,“車鑰匙給我吧,我自己開車回去。明天我找個代駕,幫你開到公司。”
周啟深拽著車鑰匙。
趙西音直接掏了過來,笑眼微彎,“周老板,彆這麼小氣啦!”
周啟深也笑了笑,不再堅持。
送她坐電梯,兩人之間氣氛變了調,誰也不說話。站得近,但心思各異,趙西音偶爾出神,指示屏的樓層規律下降。
到負二樓,電梯門慢慢劃開。
趙西音默著臉,剛要邁步。手臂一緊,就被周啟深牢牢抓住。
她側過頭,眼神微懵。
周啟深把她拉入懷裡,雙手扣緊,死死抱住了她。
“小西。”他的唇很燙,貼著她的耳廓,“我愛你。”
……
這一晚怎麼到的家,怎麼睡著的,趙西音都有點短暫失憶了,隻記得天將亮時做了個夢,亂七八糟的片段湊在一起,織成了一朵五顏六色的棉花雲,那朵雲飄到她麵前,她張嘴咬了一口,呸!八角桂皮味的!
……
次日大早,趙文春已經忙活著做早餐了。
趙西音叼著牙刷,含糊不清地感歎,“趙老師,您真是個神奇的老師。說病就病,說好就好。哎?您是不是故意誆我的?”
趙文春嗬了嗬,“誆你做什麼,你給我發工資啊?”
“沒問題啊。”趙西音說:“您每個月到手也就五六千,您提早退休吧,我給您錢。”
“浮誇!奢侈!荒唐!”趙文春批評,“趙西音同學,你這思想不正確,請立刻改正。”
趙西音洗完臉出來,“改改改。”然後湊過去,叼走了一塊煎餅。
趙老師哪裡都好,就是較真兒的時候,也挺讓她頭疼。
周啟深那輛黑色路虎停在小區門口,趙西音下去的時候,他司機竟已等在車邊,頷首微笑,“周總讓我來的,我先送您去團裡,再把車開回去。”
那正好,趙西音也圖省事。
工體這邊早高峰限行,司機繞了遠路,在最近的地方停了車。趙西音從副駕下來,蠻禮貌地對人擺擺手,目送路虎並入車流才轉過身。
剛走幾步,就聽見有人叫,“趙小姐。”
趙西音尋聲找過去,左邊車位停著一輛寶馬7係,車門推開,莊邱從後座下車,笑眼微眯地朝她走來。
“忘記我了?”莊邱語調上揚,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趙西音下意識地往後退一小步,禮貌道:“是莊總,您好。”
莊邱伸出手,“呼,鬆口氣了,真怕你又把我給忘了,那我可得傷心死。”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等著她來握。
趙西音卻隻是笑,雙手規規矩矩垂在腿側,沒這個打算。
莊邱不惱,反倒覺得她很有意思,竟有了那麼幾分真誠的態度,“趙小姐今天忙不忙?不忙的話……”
“忙,挺忙的。”趙西音直接截了他的話,如實說:“我上午滿課,下午要練功,晚上要彩排。早飯在家吃了,中飯和晚飯吃食堂,團裡管得嚴,夜宵我也是不會吃的。謝謝莊總關心,不好意思啊,我要遲到了,再見。”
人走遠,頭也沒回。
莊邱盯著她窈窕的背影久久,越看越回味。
回到車裡,他秘書遞上保溫杯,枸杞胖大海泡得水色淺黃。
“這女孩兒還是挺清高的啊。”秘書投其所好,言語間數落趙西音的不是,“架子適當擺擺就可以了,多了就不可愛了。”
莊邱倒是心情蠻好,“你懂什麼,剛才沒瞧見她是從什麼車裡下來的?那輛路虎純進口,能買三輛我這車。彆看她穿得簡單,圍巾和大衣都是愛馬仕的。”
話說白了,人姑娘不差錢。
“對了,你上次查,她家裡做什麼的?”
“她爸爸是大學教授,單親家庭。”秘書感歎,“那還真不好約啊。”
莊邱不以為然,“能進這個圈子,哪有什麼貞潔烈女,不過是要多花點心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