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潰壩(1 / 2)

杜雲紅與侯建在討論潰壩率計算問題的時候,突然有巡守水壩的工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連門都沒敲。

“領導,您快到壩上去看一看,壩上突然多了很多裂縫,裂縫中見開了口子,我們用沙袋怎麼擋都擋不住啊!”

在坐的所有教授專家全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沒人再在意杜雲紅和侯建的討論結果是誰輸誰贏了,因為結果已經十分明了。

按照侯建背後的水利水電派計算的潰壩率,這大浪底水壩根本不可能出現潰壩的情況,可眼下大浪底水壩的潰壩已經開始了。

“趕緊打電話通知中下遊,按照計算好的洪水路線去通知,群眾必須趕緊轉移!”

所有人都慌了神。

侯建盯著杜雲紅拍在桌子上的那一遝紙,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個沒完,他沒想到高考恢複之後,水利水電派和國防科大派的‘第一次鬥法’,他們就輸得這麼慘,裡子麵子全都賠了個蕩然無存。

所有專家全都趕到了大浪底水庫的壩上,看著那蔓延開來的裂縫以及水庫中再也困縛不住的洪龍,心裡的那根弦都繃緊到了極致。

沒人能想到,水壩的潰壩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進行到眼前的地步,根本無力回天。

大浪底水庫的領導這會兒都慌神了,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杜雲紅的手,“杜教授,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這要是潰壩了,下麵的幾百萬幾千萬人口都要跟著遭殃啊!”

杜雲紅咬咬牙,看向侯建,說,“咱們兩邊在潰壩率的計算上存在分歧,可真到了麵對潰壩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分歧了吧。大浪底水庫的水壩既然有潰壩的可能,那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泄洪,儘力降低水壩的承水壓力,而且是全部泄洪口都得打開,在最短的額時間內將大浪底水庫中的水位降到安全水位線下麵。”

“再然後,大浪底水庫不能留了,必須得重修一個,是什麼原因導致大浪底水庫出現了那麼高的潰壩率,是土方出了問題,還是結構設計出了問題,亦或者是大湧水量進入,我們都必須調查清楚,新壩體設計的時候,必須規避這些問題。老侯,你有意見

嗎?”

侯建嘴裡叼著一根煙,他猛吸了一口,問杜雲紅,“杜老師,大浪底水庫是六孔水庫,如果六孔齊開的話,距離大浪底水庫最近的那些地方的人可能根本來不及撤離,能先開兩孔或者是三孔嗎?”

“哪怕是六孔齊開,我都不敢保證這大壩能撐到承水壓力降下去的時候,兩孔齊開或者是三孔齊開,你有多少的把握?用六孔齊開的話,我們能儘最大程度保證水壩晚崩甚至是不崩,說不定還能截留三分之二的水量。”

“如果是兩孔齊開或者是三孔齊開,水壩必崩無疑!到時候,整個大浪底水庫的存水都會湧向中下遊,那就是一個巨大的推土機,水流到哪兒,哪兒變成一片廢墟。”

侯建把嘴裡的煙拿掉,同大浪底水庫的負責人以及當地的領導說,“聽杜老師的吧,我支持杜老師的觀點,六孔齊開,立馬泄洪。大浪底水庫一旦潰壩,距離大浪底最近的李子洲肯定當天就完了,水能淹到二十米高。”

這年頭,二十米高的建築物也沒有幾個啊!

群眾們如果想避難,隻能往山上跑,可一身家當都在山下,人能上山避難,總不能扛著房子也上山去。

一群專家教授們都跟著去了壩上,看著泄洪孔一個接一個的開,壩體上的裂縫一條接一條地增加,濁浪排空的場景讓所有專家學者都跟著膽寒。

侯建盯著壩體看,突然見一條大裂縫‘憑空出現’,扛起一個沙袋就朝著壩上跑去,邊跑邊大聲喊:“快找沙袋來!壩體上方必須壓住!壓得越重越好!壩體上方壓住了,裂縫擴展的速度就會降下來,壩體潰壩的可能性就會降低!”

杜雲紅老太太挽起褲腿來,從地上抓了幾把白灰就衝上了大壩,在大壩上畫出好幾條線來。

“往這兒壓,這兒是裂縫最容易出現的應力薄弱麵!壓住這個地方,壩體的穩固性就能增加不少!”

大浪底水庫以及當地的領導都快嚇瘋了。

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跑那麼危險的地方乾什麼?你完全可以隔空比劃啊!

李彧教授年過四十,他不忍心看杜雲紅老太太拎著水踩著泥在壩上奔走,抓了頂草帽就朝壩上飛奔而去。

“杜教授,你

先撤回到安全的地方!應力薄弱麵我也清楚,我來當這個定點樁!您回去歇著,就算出了事兒,我也腿腳利索方便跑。”

杜雲紅老太太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拍了拍李彧的手,“那就看你了,注意安全,這壩上越來越滑了,千萬彆摔倒!咱都得平平安安地回去,土木係還等著你撐著呢!”

李彧教授大笑,“您放心吧,我這個人惜命,將所有應力薄弱麵用白灰標出來後就回半山腰去。您先走,我待會兒跑著追您,說不定我比您還先到半山腰呢!”

杜雲紅老太太的褲腿上已經裹滿了泥巴,身上也被水打濕了,分不清楚是天上潑的雨還是從水庫裡湧上來的水。

彆看老太太的身子骨依舊利索,可這會兒走在濕滑的大壩上,她隻能穩住腳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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