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怡懷疑在自掘墳墓, 簡直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她確信時光樺不懂流程、私下查過,所以故意出言調侃他,卻沒想到他真說出來殺傷力如此大,完全是在她心扉間炸開一朵煙花。
時光樺說完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視線不敢落在楚月怡身上, 而是飄移到一邊。
楚月怡低頭數起花瓣,她在此刻臉龐發燙, 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難得讓場麵僵住。
兩人都有些緊張及羞赧,默契地靜默好長時間。
最終, 時光樺率先打破沉默,輕聲道:“我去取票。”
他僵硬地轉身走向取票機,遠去的挺拔背影卻有點不對, 總讓人感覺哪裡彆扭。
楚月怡仔細觀察一番, 她發現他竟同手同腳。
什麼呀。
表麵裝得鎮定, 其實慌得一批?
她忍不住嘴角翹起, 忽然不再局促緊繃, 連帶很多思慮煙消雲散。
楚月怡是思考周全、邏輯縝密的人,她無時無刻不在推演未來, 並不是能夠頭腦一熱就沉浸的人。但她不得不承認, 跟時光樺相處很簡單, 他有時連表麵掩飾都沒有,清晰得一目了然。
因為害怕接受的好意需要償還,所以索性隻向他人施放善意,會願意幫助彆人, 同時不欠任何人。這就是楚月怡一直以來的做法。
她不好應對直球的原因很簡單,拋去圓滑的社交技巧, 人和人就是用真心交流,但她可能還不太適應。當有人說不需要回報時,她反而變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現在依然無所適從,但似乎摸到些許訣竅,或許可以流露一些真心。
學著就像他一樣。
時光樺取票歸來時,楚月怡已經平靜下來。
她接過電影票,看清上麵的影片名,瞬間眉毛一跳,慢條斯理道:“有一說一,你挑這部影片,我會懷疑你是想檢閱我工作。”
楚月怡那天答應邀約後就智商掉線,她也沒具體詢問要看哪部電影,沒想到時光樺居然挑的是《興華風雲》。
《興華風雲》是一部主旋律電影,而且楚月怡還出演其中角色。她實在佩服時光樺的腦回路,要不是他的告白還縈繞耳邊,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整自己。
時光樺怔愣道:“會麼?”
楚月怡麻木地點頭:“嗯,不過可以理解你的選擇,估計網上也沒寫這些,但我還是不建議你以後跟女生看電影時,選擇對方參演的影片。”
時光樺:“那下回你告訴我想看的電影?”
楚月怡錯愕地睜大眼:“怎麼就又有下回?你有點得寸進尺?”這回都沒看呢?
時光樺麵露遲疑:“但你剛剛說以後看電影……”
楚月怡:“……”我說你以後跟女生看電影,這怎麼就默認還是我!?
時光樺搞人心態真一流。
楚月怡明明都平複情緒,現在又差點被他點炸。
好在她麵對頻繁的直球已有經驗,沒過多久就調整過來,跟著他進入影院觀影。
雖然楚月怡參演過《興華風雲》,但她剛上映時在劇組無暇觀看,如今坐在電影院裡欣賞成片倒彆有一番滋味。劇組拍攝時的片場都混亂粗糙,然而最終呈現出都是不錯的鏡頭。
時光樺望著銀幕上愛國女歌手頗具年代感的扮相,他又用餘光去觀察楚月怡,卻不小心被對方抓個正著。
《興華風雲》已經上映很久,現在來觀影的人不多,影廳裡稍顯空蕩。
楚月怡發現他偷瞄,她立馬壓低聲音,不滿道:“看我做什麼?”
時光樺:“尋找差彆。”
楚月怡嗤笑:“找到了嗎?”
時光樺不言。
楚月怡:“沒找到?”
時光樺:“……不敢說。”
楚月怡疑惑道:“這有什麼不敢說?我又不會吃人?”
時光樺猶豫片刻,坦白道:“真人凶一點。”
實際上,楚月怡剛跟時光樺認識時脾氣很好,基本都和顏悅色,某天突然就變化。
他記得,似乎是說可以一直給她做東西吃那天起,她偶爾就會莫名其妙地炸毛,似乎摘掉完美而和諧的麵具。
愛國女歌手的角色比較接近最初的楚月怡,她現在要更張牙舞爪一點。
楚月怡瞪他一眼,又覺得此舉像被他說中,乾脆默默扭頭不理他,繼續認真地觀看電影。
“可以凶一點。”時光樺唯恐她不悅,他垂下眼眸,小聲補充道,“……我也很開心。”
那也是真實的她,屬於隻被他捕捉的獨有印象,同樣珍貴而有意義。
楚月怡目不斜視,她依言照做,冷聲道:“閉嘴。”
時光樺乖巧低頭:“好的。”
她心想,他有病。
居然還要求被凶,多少是有點問題。
楚月怡現在已經領悟跟他相處的模式,那就是表達簡單直接一點,不然他可能搞不明白。
雖然時光樺看著挺高冷,但內在隨意而好說話,對各類決策沒有抱怨,遠比她想得包容度高。
兩人從影院出來,又一起吃頓午飯。飯後,楚月怡發現手工製作的小店,她心血來潮地想要試一試。時光樺陪著她進店製作,兩人各自挑一件藝術品開工。
店內燈光暖黃,舒緩音樂流淌,裝修風格極佳。
楚月怡剛開始興致勃勃,但她很快就感到陣陣頭大,在頻頻受挫中失去耐性。
她進店時有些新鮮感,現在卻扭頭盯著時光樺製作,眼看他手下的工藝品逐漸成型。
時光樺做完自己的工藝品,他察覺她悵然的眼神,提議道:“我幫你做呢?”
楚月怡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一秒起身讓位,果斷道:“好!”
楚月怡是理論巨人。
什麼是理論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