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
薑肆和同居的幾個家人子清理著附近的草坪。
剛入宮的家人子也不是就等著被挑選的,大部分的家人子都是良家子,入宮除了備選,就是作為宮人的備用,因為上頭選人時間不定,養這麼一大批人在宮裡也吃不消,再者,選上的當然能夠一步登天,選不上的還是要在宮裡服役的。
她們幾個的活計已經算是很輕省的了。
同住的一共有五人,薑肆、唐沁低著頭,另外三個一邊掃地一邊抱怨:“我們都被教訓了一頓,你說小常舍人怎麼想的?收下的禮物全給送回來了!”
今兒一大早,小常舍人就叫人搬抬著一籮筐的禮物送回了永巷,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送禮的家人子們批評了一頓,又讓她們挨個上去認領自己的東西——雖說宮裡頭送禮是默認的,人人都在做,可被人擺在明麵上說道,到底叫人難堪。
她們覺得丟人,又忍不住去看薑肆和唐沁,問:“我早上瞧見你們倆沒去領東西,是沒送麼?”
另一個說:“哎,咱們這些人裡,是不是就你們倆沒送?”
唐沁搖了搖頭。
薑肆卻說:“我送了,隻是我去的晚,小常舍人沒收,叫我自己帶回來了。”
“呀!那你不是和他搭上話了?”舍友第一反應是這個,然後又立馬說,“啊不對,你長得這麼漂亮,他都沒收禮啊。”
她們都覺得能去萬佛塔是接觸太子的好機會,如果上頭要收禮,肯定要收長得漂亮些的——比如楚晴。
結果小常舍人誰的禮也不收,真是……真是鐵石心腸啊。
要是他收了其中一個人的,她們興許還會怨怪,可他一個人的也沒收,其餘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隻能覺得他是個很正直的人。
沒辦法,隻能低頭乾活去了。
等離得稍遠了些,唐沁就問:“你怎麼什麼都和她們說啊?我還以為你不會告訴她們呢。”這種送禮被拒絕的事情,說出來還是有點尷尬的。
薑肆笑了笑:“有什麼好瞞著的?我確實做了這件事,那就沒什麼好不承認的,更何況就算我這個時候不承認,她們會信嗎?就算信了,這天底下還有不透風的牆不成?將來被她們知道了,反倒離心了。”
唐沁啞然,她覺得麵前這個女人真是,和她從前見過的、想象的人完全不一樣。
她又問:“那咱們還能去萬佛塔麼?”
薑肆看她一眼,想了想,說:“有,也沒有。”
唐沁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說有呢,是因為這是唯一見太子的機會,除了咱們這些家人子以外,肯定是有彆人比咱們還著急的。”畢竟先見麵等於把握了先機,她們不急,那些內侍們也會想法子把自己看中的往前推。
太子妃的位置何其重要?之前在臨江的時候,韓內侍就表現得極為迫切,不然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客棧才剛見麵的薑肆身上。
“那沒有呢?”
“看小常舍人他們避之不及的模樣,陛下和太子禮佛肯定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禮佛一向要清靜,閒人退避,說不定就不要家人子靠近呢,去了也未必能見著正主。”薑肆冷靜地分析了一遍,“所以,不抱希望是最好的。”
索性來日方長,她出宮的錢沒攢夠,還有大把的時間謀劃。
唐沁傻傻地哦了一聲。
#
石中意麵無表情坐著,不吭聲,連旁邊站著的徒弟小常舍人也肅著臉。
氣氛微微凝滯。
底下坐著的幾個內侍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大膽的問了,石中意就冷著臉:“出宮之前我可交代了你們,這回是給太子選太子妃,叫你們挑好的,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名單可定下來了?”
“當然定下來了,您瞧瞧,都在上頭了。”
石中意在宮裡這麼多年,當然能看的出來一個人的潛力怎麼樣,都不用看名單,也知道他們能選出些什麼人來,他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又挨個問了一遍品貌、為人以及家庭情況,到最後,目光終於落在了名單末尾楚晴的名字上:“這個是誰選進來的?”
韓內侍連忙起身:“是我。”
他細細將在臨江的事情說了一遍。
石中意哦了一聲:“就是說,這姑娘本來不在名單裡頭,是後來意外加進來的?她的出身調查清楚了嗎?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