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他看見了(修)(2 / 2)

李三兒站在旁邊,垂著頭不敢說話。

以前殿下不是沒病過,著風寒的時候也有,他們這些伺候的人端上來的藥和薑茶彆說喝了,就是放在旁邊,殿下也不會去碰一下。

如今卻像個孩子一樣,會撒嬌,會抱怨而不是沉默地拒絕。

李三兒不知道的是,即使薑肆已經換了一個身體,那種命中注定的血緣關係仍舊會讓薛檀覺得親近。

她沒有刻意接近薛檀,所做的事情也隻是出於一個母親想要對孩子做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對他忍不住的關心疼愛,以及一些大事小事上的勸導,就比如薛檀生氣以後喜歡悶著,對情緒和身體都不好,薑肆就會勸他放寬心,勸他學會釋放自己的不快。

她是用母親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孩子,而不是從前那些一個渴望權力、希望成為薛檀後院的女人。

薛檀能夠體味到其中細微的差彆。

他不知道薑肆是用母親的身份麵對自己,可他能感受到她的認真對待。

在宮裡呆久了,對人心也看得分明,有些人畏懼他,也有人阿諛他,卻鮮少有人會用這種長輩的姿態對待他。

他本就是個缺少長輩疼愛的孩子,薛準這個父親對他的關愛是有的,但兩個人的感情被藏在了日複一日的爭吵之下,便沒有那麼鮮明了。

薑肆對他好,像個長輩一樣,他領情,自然也願意像一個單純的孩子一樣去依偎她。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貪心,他喜歡薑肆對他的那種態度,自然中透著親昵,知道他不吃藥會哄會勸,勸不動的時候就微微板起臉,“逼”著他吃藥。

他其實挺討厭彆人強製管著他的,所以薛準給他安排太傅授課,他也會覺得生氣。可很奇怪的,他就是能夠忍受薑肆對他的這種強製。

他也能察覺到薑肆對他的依賴和親近感到滿足,像是一個母親從自己的孩子身上獲得了反饋一樣。

薛檀不懂這是因為什麼,但他樂於享受其中,反正他表現得依賴一些也不妨礙彆人不是嗎?

迎著薑肆一臉嚴肅的表情,他端起茶碗一飲而儘,露出醞釀已久的乖巧表情:“我都喝了。”

他成功從薑肆手中“騙來了”一顆甜杏脯。

薑肆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她對薛檀並不防備,天然地親近著他,看他乖乖地喝藥,就露出高興的表情,唇角微微掀起,又怕表現得太過明顯,瞬間又抿緊了嘴唇:“吃完藥就躺下睡吧,好好捂一捂,發身汗就好了。”

薛檀笑著說好,同時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像一隻蠶蛹一般。

旁邊的李三兒抬頭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薛檀和薑肆。

聊了一會兒,薛檀忽然指著薑肆的衣服背麵問:“你衣角上怎麼沾了灰?”

薑肆心頭一跳。

她那床裡頭都二十年沒打理了,雖然一直是閉合的吹不進臟東西,可二十年過去,怎麼都能攢一點灰塵出來,她跳窗出來的時候雖然整理了一下,也隻是隨手拍了拍,還真沒注意到裙角上有灰。

“興許是出門的時候沾上了,那會兒我找了個小鋪子吃了飯。”她朝後看了看,鎮定地伸手拍了拍,“回來聽見殿下生病了,就急忙過來了,沒來得及換衣裳。”

薛檀倒也沒懷疑什麼,笑著說:“那你去換衣裳去吧。”

薑肆答應下來,順手就把藥碗端起來準備一塊兒收拾了。

結果她起身,剛走到門口,遠遠地就看見薛準帶著梁安和一大串的宮人從殿門口走了進來。

她心裡瞬間一慌。

躲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候快步出去反倒引起彆人的注意。

她咬牙,低下頭,把手裡端著的托盤舉起,擋住了自己的臉,同時迅速地後退一步站在了門邊,借著打開的門扇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動作很快,在薛準進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薛準從她麵前走過去,衣角帶起一陣風。

緊跟著是後麵跟著的宮人,她順理成章地被擠出了門外,躲到了這些宮人的身後。

薑肆鬆了口氣。

她轉身離開,決定自己下回出門一定看看黃曆,不然一天撞上薛準兩回,她這膽子不夠禍害的。

她覺得自己動作快,事實上確實很快,隻是一瞬間,她就把自己藏起來了。

可她低估了二十年後薛準的敏銳反應。

在她轉身的時候,薛準微微回頭,看見了她一閃而過的側臉。

那半張他銘記於心、永遠不會忘記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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