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檀聽懂了,冷哼一聲往前走了。
到了薛準身邊,他就乖了。
薛準叫他上轎輦。
薛檀坐上去,看見薛準正在揉額頭:“父皇頭疾又犯了?”
這是老毛病了,連梁安都說不清楚試試因為什麼,他的頭疾來勢洶洶,太醫查過,卻沒查出原因,最後隻含含糊糊說是心病。
也就是說,他這頭疾沒有實打實的外在原因,是他自己覺得自己腦袋有病,所以才開始頭疼的。
聽起來挺麻煩的,說到底就是本來沒病一個人,自己覺得自己腦子有病,然後他就真的感覺到了疼。
這事兒彆人都不知道,唯有親近的梁安和薛檀知道,其他人隻知道他有頭疾。
這樣,薛檀準備好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李三兒跟他說了,梁安把人帶走不過是問兩句話,等問完沒事了就把人送回來了。
現在父皇頭疾,他再追問,倒顯得他不懂事。
很快就到了未央宮,薛檀不打算進去,隻在門口轉悠。
薛準也沒說什麼,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問梁安他們出去的這段時間薑肆在做什麼。
走路帶風,哪有半分頭疾的樣子。
他進門,看見薑肆老老實實呆在殿裡,腳停住,看了一會兒。
他心裡有數,眼前這個人隻是和薑肆有幾分相像,性格完全不同,眼前這個楚晴軟弱膽小,薑肆卻磊落坦然。
當年那個會因為喜歡二字就到他跟前坦然商量自己婚事的薑肆已經不在了。
二十年來四處求索,他問過天地,也賭過人心,直到那群人言之鑿鑿確實下了劇毒,他才願意相信她確實已經死了。
隻是他心存僥幸罷了。
然而即使希望破滅,他也不會留這樣一個人繼續停留在薛檀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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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肆聽見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自然也能察覺到薛準的停留。
她低著頭,假裝害怕:“奴真的沒有隱瞞什麼,當初要不是內侍們選中了奴,奴這會兒已經進了杜府被折磨而死了。”
薛準冷漠:“知道了。”
薑肆愕然。
她沒想到薛準竟然接受得這麼快。
可轉頭一想,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她的出身在那裡,隻要她自己咬死了自己是因為父母絕情而性情大變,誰也沒法逼著她承認自己是薑肆。
薛準的警覺她也能猜到原因,無非是因為懷疑有人派她進宮刺探消息或者彆有所求。
可確實沒有人指示她進宮。薑肆翻遍了楚晴所有的記憶也沒有找出這麼幾個人。
薛準日理萬機,總不會和她一個隻是模樣有三分相似的奴才斤斤計較吧?
結果下一秒,她就臉疼了。
“未央宮裡還缺個灑掃的奴才。”薛準瞥她一眼,“給你一天的時間收拾東西,明天我要在殿裡見到你。”
薑肆:“……”
她揉著酸痛的腳被梁安攆出了未央宮。
一出門就看見牆角跟上站著的薛檀,他踮著腳麵朝裡麵,一見薑肆出來,立馬迎上來:“你出來啦!”
薑肆見了他,心裡的那一點不快立馬消散了:“你怎麼等在外頭?”
薛檀笑著說:“我聽李三兒說你被帶走了,下了朝趕忙就過來了。”
這傻孩子,多半是怕梁安為難她,來外麵接她的。
薑肆鼻子一酸。
在殿裡是裝哭,這會兒卻是真的想哭。
薛檀不知道,他還在說:“等蔣太傅上完課,我還教你下棋。”
薑肆歎了口氣,躲不過的。
她立住,說:“陛下叫我到未央宮裡當差。”
薛檀不動了。
薑肆仰頭看著他,不想讓他心裡生出芥蒂,細細給他掰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陛下叫人把我帶進未央宮,好像是在懷疑我進宮的目的。”
“哪有什麼目的?”薛檀急道,“我都查清楚了的!”
說完,他才察覺自己失言,抱歉地看著薑肆。
薑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你有警惕心其實很好,我還怕你太過單純,什麼都信,可陛下心中起了疑心,哪怕我排除了嫌疑,陛下還是不會放心把我放在你身邊,他擔憂你的安危。”
薛準的疑心病很重,比起二十年前還要重。
男人果然是她和兒子見麵最大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