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與你無關,你不必負擔……(2 / 2)

薛準還在說許雲霧的情況:“她如今膝下有一子一女,一個是你們這回去看的薛青青,另一個是安平郡王。”也就是先前讓他幫著敷衍許雲霧的那個。

“安平郡王是長子,不過有些怯弱。”薛準一一交代。

薑肆也能想象得出來,家裡頭父母都是爆竹脾氣,安平郡王夾在中間,必定沒多大的脾氣,左右相絀,不知道該幫誰,怯弱一些也正常。

她看向薛準,心裡在想,她才出宮,薛準就知道她去了哪裡,必定是一直關注著她的。

果然,下一秒,薛準就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往後你要出去,就帶兩個人吧,我不是叫梁安給你配了兩個人嗎?”

薑肆抬頭看他。

薛準動了動藏在桌下的手,有些緊張:“這回是許雲霧,她有分寸,但萬一碰到彆人傷著你怎麼辦?”

“隻是這樣?”

“什麼?”

薑肆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隻是因為擔心我被彆人傷到?”

薛準定定地看著她。

半晌,才低聲說:“不是。”

他確實存著私心。梁安過來和他稟報的時候提起過方清詞,說他很護著薑肆。

他心裡吃味,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可薑肆問他了,他從不騙薑肆,吃味就是吃了,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但他也迅速補充說:“你不必在意我是怎麼想的,我並非是想要綁著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仍舊作數。”

宮外準備好的宅子,以及那些田契地契,那些承諾仍舊有用。

隻要她想,他可以裝作再也不認識她的承諾,也作數。

他雖然心痛,卻也知道此時兩個人和諧相處的時光是“偷”來的,保不齊什麼時候,薑肆就會想要離開他了。

他說:“你不必在意我,這二十年的等候是我自願的,你並不知情。”

薑肆看向他。

這回薛準沒有再哭了,提起那二十年時,他臉上還是平靜的。甚至薑肆有種自己能看見他臉上有一絲笑容的錯覺,仿佛他在為自己等候的二十年終於有了結果而感到高興。

但事實上她知道,他這二十年其實並不是等待。因為明知沒有結果,所以從一開始,這就不是等待,而是堅守。

眼前這個男人把自己最赤誠的愛,和那本該璀璨的二十年都留給了她。

最後見到她,卻麵上平靜地告訴她,我隻是自己想保留那份愛意,與你無關,你不必負擔。

他不是挾恩圖報,也不是故意要她同情。

薑肆想了很久,覺得自己說什麼都不太好,說自己不在意,或許會傷他的心,若說自己在意,又怕他太為難,再也不肯吐出真心。

最後,她隻能說一聲好。

眼前的話本再也看不進去了,她隨意翻了兩頁,覺得自己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無聲的寂靜蔓延,又很快被打破。

許雲霧從恒王府來了未央宮,還沒見著麵,就在殿外哭:“四娘!”

薛準和薑肆對視一眼,一個仿佛在問,你告訴她了?另一個人說隻是暗示了一下。

梁安根本攔不住許雲霧,她從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見到薑肆,忍不住地就撲過去抱住了她。

“四娘!嗚嗚嗚嗚。”

薑肆眼皮一跳。她在家中行二,人家都叫她二娘,偏偏許雲霧說不行,她名字裡帶肆,就該叫四娘才對。薑肆拗不過她,便認了下來。

許雲霧哭得比那天的薛準大聲多了。

薑肆耳朵裡都是她嗚嗚渣渣的哭聲,震得耳膜都疼。

嘩啦啦的眼淚順著許雲霧的臉流進她的脖子裡,濕漉漉的一片,讓薑肆疑心她是不是水壺做的,怎麼這麼多的淚。

再把人掰開仔細一看,好麼,頭上的簪花全散了,臉上的妝也糊做了一團,像唱戲的一樣。

她腳底下的繡鞋半趿拉著,一隻腳塞在鞋子裡,另一隻卻露出半個腳後跟子。

她打量了半晌,忍不住問:“你這是一路跑過來的?”

許雲霧打了個嗝,淚眼朦朧:“那,那倒也沒有,薛絎給我送到宮門外的。”

薑肆:“……”

送到宮門外,也就是說,從宮門口到未央宮這段路,許雲霧還真是跑進來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人在這裡又不會跑,你急什麼?”

許雲霧說你放屁:“上回你說要來我家吃茶,說完人就……”就死了。

她實在是怕了,怕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怕自己生出了錯覺,怕自己誤解了薑肆的意思。

更怕她不是薑肆。

她又強行抱住薑肆:“果然是你,嗚嗚嗚嗚,我還覺得是自己想錯了,還讓薛絎打了自己。”

薑肆被她緊緊裹住,感覺呼吸都困難:“薛……絎真打你了?”

“沒……他打自個兒了。”

小姐妹兩個抱作一團,好像沒有這中間二十年的隔閡。

薛準坐在旁邊,手微微一動,羨慕地看著。

——他多想也抱一抱她啊。

但也隻能,偷偷在心裡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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